德墨忒尔不忍看到女儿泪流不止的脸，心如死灰的看向静水流深的阿刻戎河。

“阿尔忒弥斯，为父宽恕你。希望你谨记今天的教训，不要再有下一次，否则决不轻饶！父亲的权威和地位，不是你能挑衅的。等雅典娜苏醒过来，务必完整的告诉她。”宙斯警告狩猎女神说道。

他冷酷的声音犹如山谷里的回声，反复重复着。阿尔忒弥斯拜谢神王的恩典，“感谢您，仁慈的父亲。我会谨记今天的教训，也会提醒雅典娜。”

宙斯看了一眼昏迷的雅典娜，终究不忍心她躺在幽暗的冥土上，来到她身边俯身将她抱起，将她带回奥林匹斯山。

德墨忒尔扶起阿尔忒弥斯，“感谢你和雅典娜，你们已经尽力了。珀耳塞福涅有你们这样的姐妹和好友，已经无憾了。”

阿尔忒弥斯还处在惊悸之中，“可是珀耳塞福涅怎么办？我们真的要放弃吗？”她很害怕，但她不甘心。

德墨忒尔拂去她脸上的灰尘和碎发，“反抗的下场是什么呢？你已经看到了。众神都说宙斯疼爱你和雅典娜，但他发起怒来毫不手软。也正如他所说，谁也不能威胁他的地位，抵抗他的权威。雅典娜的母亲，前一位智慧女神正是前车之鉴。”

阿尔忒弥斯抿紧嘴唇，所有不甘化作无助的叹息，“唉！”她痛恨自己软弱。

德墨忒尔拾起雅典娜的盾牌和长矛，挽住狩猎女神的手，“我们走吧。”

阿尔忒弥斯终究不放心，看向同样无奈的赫卡忒，“我敬爱的表姐，地下的大女神，请求你照看珀耳塞福涅。我会送上谢礼，感谢你的好心。”

赫卡忒为女神们的情谊触动，“只要她在冥界一天，我便会照看她一天。阿尔忒弥斯，你无需感谢我，我们女神之间，理当守望相助。”

阿尔忒弥斯屈膝感谢赫卡忒的仁慈，“感谢您赫卡忒。”

德墨忒尔也上前道谢，感激黑月女神的好心。

“美丽的女神很难保持独身，也很难决定自己的婚姻。想要主宰自己的神生，唯有变得更强大。雅典娜，你不要松懈，你要变得更强。”

“不要把宙斯当做你的父亲，他是众神之王，所有仙神的主神，你要像对待主神那样敬重他。不要试图和他讲道德与亲情，都是行不通的。”

普罗米修斯告诉她说。

“雅典娜，爱情是一切悲苦的根源，你要远离爱情，永远理智。唯有如此你才能百毒不侵。”

“不要试图反抗你的父亲，你不是他的对手，你永远无法打败他。哪怕不甘、愤恨，也只能将那些情绪咽下。你要凭借你的智慧迂回抗争，通过漫长的等待达到你的目的。”

这是母亲的教导。

她疯狂的不眠不休的研习武术和格斗，她放纵自己的神力毁灭的大地、海洋、天空和星辰。她要变强，强到无人敢藐视她，强到所有仙神畏惧她。

“雅典娜，我不想待在这里，我好害怕，求你救我。”脑海里响起珀耳塞福涅无助的声音。

她伸手去触碰珀耳塞福涅的手臂，谷种女神却化作幻影消失。她失去理智，挥舞着长矛不顾一些向前冲杀。

众多冥兵倒在她的脚下，哈得斯向她臣服，她怒气未消，扬手之间毁掉冥王的府邸。

当她找到珀耳塞福涅，扛起她体态轻盈的姐妹飞奔过地狱大门，走过金穗花盛开的荒原，坐上喀戎的渡船，终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宙斯的身影出现在阿刻戎河此岸的空中。

“雅典娜，莫要仗着父亲的宠爱为所欲为！我的闪电会无情的劈开你身体，我会把你嫁给世间最可怕最丑陋的怪物！”宙斯警告她。

不给她辩解的机会，神王手中的闪电飞速落下，炸裂了喀戎的渡船。

她和珀耳塞福涅在阿刻戎河静谧的水流中挣扎，最终被黑色的河水淹没。

她失去呼吸和心跳，闭上眼睛沉睡在苦难之河的河底。

无人能将她唤醒，也无人能闯进她的梦境，她就这样一直睡着，一直到很久之后。

斗转星移，时移世易，不知过了多少年月，日光终于划破黑色的水流，照亮阿刻戎河的河底，雅典娜猛然之间睁开眼睛，她伸手触碰那一抹阳光，一股神秘的力量将她从河底托起。

她回到了金穗花盛开的平原，微风从远处吹来，阿刻戎河上泛起波光，一个拄着拐杖、手持宝瓶的身影出现。

雅典娜认出来者：“仁慈的大地之母啊，雅典娜向您致意。”

盖亚朝她颔首微笑，接着从她怀抱的宝瓶里倒出清水，用金杯接住递给她。

“生命之泉？”雅典娜问道。

盖亚点头，“你需要它。”

雅典娜看着杯中的泉水，并不想饮下地母神的恩赐。

“因为珀耳塞福涅，你被打击至此了吗？”盖亚问她，“不要放弃求生，雅典娜，你应该清醒过来，去履行你的神职，完成你的使命，大地和人间需要你。”

雅典娜看向微笑的大母神，摇头苦涩地说：“我已经不想再听那些空话了，我感觉无能为力。”

第55章 无奈的妥协

盖亚说起她昏睡这段时间，神族发生的事来：“德墨忒尔已经知道所有了，但她放弃营救珀耳塞福涅。在那之后，她悲伤地离开奥林匹斯，拒绝履行神职，来到人间。”

“从此以后，大地失去生机，草木不再抽芽，种子不再萌发，所有植物不再开花结果，许多人和动物因饥饿而死。众神也因此得不到供奉和愿力，神力开始衰微。”

“而她变作老太太在人间行走，在一个抚慰她受伤心灵的地方停留下来。她护佑着那里的安宁，建立起自己的威信和信仰，人们敬奉她，创建独属于她的祭礼和仪式，她因此成为大地上最受崇拜的女神。”

“宙斯觉察到不妙，已经向她妥协，和哈得斯商议让珀耳塞福涅回到母亲身边。但狡猾的哈得斯哄骗珀耳塞福涅吃下四粒石榴子，致使她不能完全脱离冥界。”

“几次交锋商议之后，哈得斯选择退步，允许珀耳塞福涅每年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待在母亲身边，其余时间留在冥界。”

“德墨忒尔已经同意，宙斯准备派遣赫尔墨斯去冥府接珀耳塞福涅回到大地。同时，众神也在筹备他们的婚礼。”

“她感激你的帮助，回到奥林匹斯照顾你，见你昏迷不醒，最后来到我的神殿，祈求我赐给她生命之泉。雅典娜，你不想去看一看吗？”

“是吗？”雅典娜喃喃自语，这似乎是最好的结果了。

“即便不为了你自己、你的朋友，那你的母亲呢？你要辜负她的期望和付出吗？”盖亚精准戳中雅典娜的软肋。

母亲啊，你现在是否安好？我曾经立誓要接你出来，但现在我似乎做不到。雅典娜悲哀地想到。

盖亚靠近她，在她耳边低语，“你难道不想让她重见天日吗？”

当然想，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事。

“我送你一件礼物。”盖亚笑容莫测地对她说。

雅典娜看向她深邃的眼睛：“什么礼物。”

很快，她看见盖亚从她自己的身体里取出一块灰色的石头来。

“这是什么？”

盖亚贴着雅典娜的脸颊，轻柔的吐出两个字：“燧石。”

话说完，她已经化作清风消失，只留下她愉悦的满是深意的话音：“雅典娜，饮下生命之泉，赶紧苏醒过来，去完成你的使命吧。”

雅典娜端着金质的酒杯，怀抱着盖亚馈赠的燧石。

曾经，盖亚从她的身体里创造了一种坚不可摧的石头，将它取出后制成一把镰刀。克洛诺斯用它割掉乌拉诺斯的生殖器，再接着，乌拉诺斯跌下神坛，神王之位更迭。

雅典娜高举着那块三尺见方的椭圆燧石笑出声来，饮下了盖亚馈赠的生命之泉。

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堆脑袋，奈姬，厄瑞涅，阿尔忒弥斯，赫柏，潘狄亚，堤喀以及几位缪斯和阿格莱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