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岂曰无衣+番外(26)

作者:衣年 阅读记录

人已经到了跟前,且停了下来,流光只好硬着头皮问:“敢问这位医者,不坏林在什么地方?距离这里有多远呢?”

那位大夫皱着眉头,回头一指远处那片树林,声音倒是很平和儒雅,他对流光说:“不远,穿过这片林子,再往后走,就到了。”

流光连忙道谢,那大夫又说:“那林子晚上不安全,姑娘还是抓紧时间,争取天黑前来回吧!”

流光看了看天色,觉得凭自己的脚程,赶快点还是能够在天黑前回来的。

她甫一如林子,便觉得天色暗了下来,越往里走越暗。照理说,天色应该不会黑的那么快才对,离天黑怕是至少还要两个时辰呢!她一回头,看到远处地上一丛丛的光斑,这才反应过来:不是天色暗了,是越往里走,林子越茂密,挡住了大部分阳光。

流光当即决定,快点穿过这边丛林。但是走了许久,竟然又回到了原先的地方!

正在想这是为什么,她突然听到一阵似有似无的哭声,听起来是个小女孩的声音,说什么也听不分明,在这黑黢黢的林子里,显得格外诡异。

流光侧耳倾听了一会儿,辨认出这声音来自左前方那条岔路,她当机立断,马上往右前方跑去。

那会有什么正常的小女孩会在这么深、这么密的林子里哭啊!

流光听着那哭声渐渐远去了,有三分放下心来,渐渐放缓了脚步。

这林子却更加遮天蔽日了,几乎不能看见任何东西。

她指尖掐起一团火苗往前走,却听到后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往后照了一下,又什么都没有。

她想可能是有什么小动物刚刚过去了。

流光呼出一口气,刚转过来,发现一个脑袋正正扑在自己袖子上。她刚想甩开,这东西一抬头,指尖的火光照它照的分明,脸上半分血肉也无,正是一张彻彻底底的骷髅面!

她张开嘴,露出和眼眶一样黑黢黢的洞,却发出小女孩甜美的声音:“姐姐怎么不和雪儿玩?”

流光一惊,脖颈处一阵剧痛,之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一睁眼,亮色已经大亮。慌忙中扭过头,还是那张骷髅面,这下是捧着脸的姿势,托在床头看着她。

流光瞅着她一会儿,这下竟还看出了一点小孩子的天真可爱来。她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也就这样问出来了:“我是在做梦吗?”

那鬼面女孩歪着头看她:“刚刚是,现在不是,姐姐起来玩吗?”

这时候一个男人推开门走了进来,对这女孩温柔地道:“雪儿不要吵客人。”

流光一看,果然是那个满身鬼气的大夫,她不由得坐起,红光一闪,无刃刀已经握在手上:“你就是那指路的大夫!”

那大夫立马把雪儿揽在身后,道:“姑娘不要紧张,在下不过受人所托,邀请姑娘在这里歇歇脚。想去不坏林,血杏高林本就是必经之路。”

“谁?你是受谁所托?”

“是我!”只见来者一身紫衣,高眉深目,虽面目苍白,却难掩周身一派王者之气,他迈步站定,开口确是彬彬有礼,“在下槐破梦,不知道姑娘要去不坏林,以为是什么不速之客闯进了血杏高林,动手伤了姑娘,实在不好意思。”

流光转眼看旁边那指路的男子,那槐破梦也看向了他。

那大夫揽着雪儿,面上倒是一派慈爱,一颔首:“是我的过错,我没有及时告知。”

“不过幸亏鬼医及时赶到。”怀破梦淡眼瞧着他,“我才没有误伤了姑娘,实在是万幸。”

他们的话,流光一个字也不相信。看来那大夫是鬼医,这个名号倒是十分贴切。但是不知道旁边这个人是什么来头,年纪轻轻,说话间全然是一副上位者的语气。

她只回:“唔。那我现在能走了吗?”

槐破梦透过窗子向外望去,天色尚早,树林间一片氤氲气息围绕,他看了片响,扭头说道:“现在林间瘴气还是很重,这样吧,我亲自送姑娘出去。”

流光想说大可不必,但是看他一副势在必行的模样,要是拒绝,大概也有一百种方法跟上来。与其让他跟在后头,倒不如放在目光所及之处,也还好些。

于是槐破梦领着流光往不坏林的方向走去。雪儿本来也想跃跃欲试跟着,但是被鬼医按着脑袋,只好老老实实跟他们挥手告别了。

流光也朝她挥了挥手。看久了真的觉得她有点可爱了。

流光扭过头,看槐破梦在等她,就紧跟着上前几步,对他说:“你送我出了这血杏高林就可以了,接下来的路我可以自己去。”

槐破梦背手走到前面,道:“我也该去一趟了,正好跟着逛逛,你不会介意吧?”

她能介意什么,路又不是她开的。

等到了不坏林,穿过一片生长得及其怪异的密林,就到了当初熟悉的地方,但是眼前的景象却一点也不熟悉。

流光站在密林边缘,她记得这里本来有一处天然凹陷的地界,碎岛玄舸就是被抛弃在这个地方的。

但是目光所及之处,却是一片靛蓝色的湖泊,非常清澈,流光甚至能看见里面一尾尾银色的鱼在其中弋游。

流光虽然对苦境等地方不太了解,她自问是仅仅离开了不久吧?这沧海桑田的变换也太夸张了吧!

她扭头问旁边的槐破梦:“你上次来是什么时候?这里也是一片湖?”

“不久前。”晨间的风吹起槐破梦额角的卷发,他勾起嘴角,笑了,“这不过是一个障眼法而已。”

紧接着他湖泊前便往前一步,在眼睁睁的流光面前消失了。

流光恍然大悟:“原来这的确有个结界啊!”

她也不知道自己过不过去!反正现在槐破梦已经进去了,就算被弹开摔个四脚朝天,也没人看到。

她不知道的是槐破梦就站在那一层结界里面,看她踌躇片刻,小心翼翼地伸出脚,就没有任何阻碍地走了进来,看到这里,他嘴角的笑容变大了。

流光只觉得身体一轻,转眼间,哪里还有什么湖泊?她双脚现在就实实落在地面上。

看着周围熟悉的玄舸内部,她有点不敢相信,也顺势嘟囔了一句:“这破结界有什么用?根本不挡人呀!”

槐破梦笑着说:“姑娘所言极是。”便背着手,在玄舸闲逛起来,那派头,好似在自家后花园散步。

他这样熟门熟路,看来之前确实没有撒谎,他不是第一次来,但流光只觉得隐隐有点不对劲。

这个时候槐破梦停了下来,他对流光说:“我看这玄舸除了你我,还有其他人来过。”

流光看了看四周,没什么异常:“你不是说自己之前来过吗?”

“所以能看出来,”槐破梦道,“我上次来,这里还是有些破败之感。这次来,像是有人这段时间打理过一般。”

流光这时候注意到了,这里保持着和她脱离玄舸那日一样的面貌,这就有些奇怪了。

这间隔的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变是正常,不变才是异常!

“莫不是这船上有什么东西值得别人来一探?”槐破梦停住脚步,往驾驶舱的方向走去。

流光其实知道驾驶舱已经没什么了,早已经被炎炽凤羽、也就是这身体的前身洗劫一空。但是还是跟了上去。

两人停在驾驶台旁,看到台子上方向仪歪在一边,后面有个造型精美的灯座孤零零放在那里,座子上空空如也。

座子上原本是放置燃晶的,多年以来杀戮碎岛乘着玄舸四处征战,这里是绝对不能触及的力量源泉。

流光想,在浑然不知的岁月里,困住自己几百年的灯座,原来是长得这个样子。它通身像是由最珍贵、最纯净的琉璃制成,泛着青色的光。

她几乎忍不住要伸手去触碰,却忍住了。

无知无觉的百年,原本也没有什么好怀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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