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痕/尖齿(110)

这是关珩在吸血之前常有的动作。

宁秋砚喘息着,闭眼做好准备。

但紧接着,关珩手臂环过来,他的身体被迫往前一靠,重重地落入了关珩怀中。

“还想不想吃今年的年夜饭,宁秋砚?”

耳旁的声音说。

听关珩这么问,宁秋砚霎时明白过来关珩要的可不只是吸血这么简单,吓了一跳,年夜饭他还是想去和大家一起吃的,也想和关珩一起跨年。

他下意识地就往后退,关珩却没有马上放开他,只在几秒后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命令道:“去里面给我找一套衣服。”

宁秋砚马上去了。

两人一起穿戴整齐,宁秋砚请教了领带的打法,如法炮制,亲手给关珩打好了领带。

这似乎让关珩心情愉悦。

宁秋砚望着他,不自觉也露出笑容。

入夜,大宅附近灯火通明,客人们也陆续抵达,陆千阙负责交际,穿梭其中游刃有余。

宁秋砚站在关珩身边,陪他和客人说话,陆千阙偶尔对新来的客人说上几句,然后对方便会朝宁秋砚的方向看来,让宁秋砚心中一紧。

客人们都和关珩交情颇深,半年内已经是第二次被登岛,他们中有血族,也有人类,大部分都是宁秋砚不认识的,只有极少数能说上话,比如李唐,还有上次在“山茶花之夜”见过的盛欢。

这次年夜饭不算是宴会,更像是聚会,和“山茶花之夜”的性质完全不同,宾客们也要放松得多。

其中一位客人看上去非常面熟,宁秋砚想了好一阵,惊觉对方是溯京音乐学院的教授,姓郁,曾做过自己面试时的考官。

盛欢挽着郁教授的手,显然她正是这位郁教授的血契伴侣。

那么,盛欢也极有可能是属于郁教授的黄金血,否则对方怎么能做到无痕地融入人类世界。

李唐来找宁秋砚说话,悄悄地附耳:“怎么样?我给你们做的东西还满意吗?”

宁秋砚:“……”

“说一说啊。”李唐用手肘靠他,“我早就觉得关先生是个顶级的……你快分享一下嘛,别那么害臊。”

宁秋砚本来就不是个外放的人,不会随便提起私密的事,只不好意思地说:“……是你弄错了。”

李唐难得穿了正式的男装,却仍画着妆,闻言挑起眼线:“怎么可能弄错。我跟你说,凭我的经验,能用得上止咬器的肯定情况无非就两种,一是想要伴侣一直保持清醒,二是提升忄青趣,延长在一起时间,这种到了最后才品尝美食的快感当然是最美妙的。这种人一般都有很强烈的控制欲,不配点别的东西怎么行——”

“真的不是。”宁秋砚越听脸越烫,“不是为了那个。”

李唐看着他,反问:“小宁啊小宁,难道你想告诉我,你们还没用过吗?”

宁秋砚:“……”

“小宁。”

盛欢适时走过来,将宁秋砚拯救于水火。

她是和郁教授一起的。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郁教授。”她穿着黑色长裙与白皮草,看上去雍容华贵,落落大方,“我想你或许会对他有印象。”

郁教授朝宁秋砚点点头,微微带着笑意:“你好。”

他看上去大约四五十岁,与学院里其他教授并没有明显的不同,气质儒雅,除了肤色较普通人更白,很难相信他也是一名血族。

“您好。”宁秋砚礼貌地打了招呼,有点犹疑不定。

对方似乎看出来他在想什么,说道:“当初你来面试时,我并不知道你是关先生的血契伴侣,所以不存在替你开后门一说,你要相信自己的才华。”

宁秋砚点了点头:“谢谢。”

大宅的人们带着顾煜在外面玩烟火爆竹。

一朵烟花倏地升上夜空,炸开来,形成绚烂的光点。

众人都抬头看去。

收回视线时,宁秋砚习惯性地在寻找关珩的身影,只见关珩与陆千阙正被三四位客人围住说话,如心有灵犀一般,也正好朝宁秋砚看来。

宁秋砚冲他举了举杯子。

这次上岛的客人带来了专酿的酒,关珩也倒了一杯,遥遥地抬了杯沿回应。

少时,陆千阙前来与郁教授说话。

宁秋砚隐隐听到他们谈论起陆千阙即将在年后离开洛川,前往溯京的事,中间有提到“幻乐”、“新生儿”的事,声音压得很低,不过没避开其他人。

这些事之前陆千阙也对宁秋砚提过,他猜是不是因为这些,为了保证顾煜的安全,陆千阙才被迫将顾煜送去外面读书。

“关先生呢?”

郁教授提起了关珩。

“先生也会到溯京一段时间。”陆千阙回答,随后看了一眼宁秋砚,微微笑着意有所指地对郁教授道,“当然,不是为了那件事,而是想要照顾心爱的小狗狗。”

郁教授不知道什么小狗狗,正要再问,陆千阙便被走过来的另一位客人搭着肩膀离开了。

宁秋砚站在原地几秒,身边是李唐在和别人聒噪地说话。

音乐响起,郁教授走过来自然地牵过盛欢的手,问道:“亲爱的,我能请你跳支舞吗?”

盛欢靠近他,两人温情一吻,她望着他,眼中满是缠绵爱意:“当然。”

两人随着音乐相拥,摇曳身姿。

盛欢手上的红宝石戒指散发莹润光泽。

宁秋砚觉得自己有点醉了,不然怎么会忽然觉得,血契伴侣似乎有一层他从未想过的含义。

第81章

热闹持续至午夜,烟花燃至最灿烂时,渡岛要进行另一项传统活动——拍照留念。

关珩定居渡岛与世隔绝,有过几次时长不定的沉睡,最初是在某次清醒过来时,发现大宅里早已物是人非,于是同意了后辈提出想要拍照留念的愿望。血族长眠,人类却需要睹物思人,此后每次苏醒,关珩都不曾拒绝这样的请求。

近十年关珩都处于清醒期,现代社会交通便利,老友们也频频造访,渐渐地,这项传统便扩展开来,每逢过年,岛上都会安排一个这样的环节。

在铺着复古花纹地毯、垂坠着水晶灯的大厅里,桌椅摆设都被搬走,楼梯前腾出一大片空地,渡岛所有人都听从安排,在台阶上找到了自己的站位。

宾客走过去时,都自动往两侧走,将中央的位置留给渡岛的老人,宁秋砚注意到并不是所有的客人都需要出镜,至少,跟随宾客上岛的那些血奴不需要,他们能带上的都是自己的血契伴侣。

人头攒动。

灯火璀璨中,关珩正站在不远处,隔着人们的身影望向宁秋砚的方向。

他在等他。

宁秋砚赶紧走快了些,中途顿下脚步给旁人让路,反复两三次后终于来到了关珩面前。

关珩一直等着,递出胳膊淡淡道:“来。”

穿正装的关珩看起来是那么优雅、尊贵,夜色使他看上去神采奕奕,几乎让人移不开眼。他是渡岛的主人,也是人群中当之无愧的主角,是历经年岁洗礼促成这美好夜晚的存在。

宁秋砚自动挽住关珩的手臂,轻轻贴着关珩,感到有点晕眩。

关珩身边唯一的位置是属于他的。

他疑惑的那件事,他不敢相信的解释,好像都不用再特地说明。

他们一路走到第一排的正中央,身边分别是康伯、白婆婆还有陆千阙与顾煜,宁秋砚根本无暇顾及关子明还有李唐等人站在了什么位置。

大厅里,乐队的小提琴手演奏着柔和悠长的乐曲。

人们低声说这话,热闹中鲜花簇拥,灯光折射,宁秋砚的心跳得快极了,生命好像突然有了着陆点,他的未来与这一切都息息相关。摄影师按下快门时,他都不记得自己有没有按提示微笑。

大合照一连拍了好几张,人们散开来分成小组,由摄影师继续拍摄。

关珩侧头,垂眼看向宁秋砚,问道:“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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