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痕/尖齿(126)

他与六位创始人一起创立了血族监督管理会,他喜怒难辨,但严格、冷静,恩威并施,从不对谁心慈手软,在七人的共同领导下,一度将血监会管理员扩展至三十二席,遍布世界各地,牢牢地掌控着全世界的血族脉络。

黑夜中,血族隐匿蛰伏,与人类获得了长达几百年的稳定期。

但是,和人类一样,血族也是高等智慧生物,只要有权力角逐,便不会有永远的平衡。

西方势力崛起,逐步扩张。

尤其是黄金血被证实有效后,血族掀起了一场前所未有的革命潮。

人如蝼蚁。

血族不甘永堕黑暗,不愿再和人类平分昼夜,妄图取而代之。

血监会离心,创始人倒戈,厮杀到最后,三十二位管理员的仅剩五人。

手提着最后一颗头颅,走下高高的台阶,关珩浑身浴血,长发濡湿,如地狱修罗。

见过那一幕的人很少。

后来关珩长居渡岛避世,便更少有人提及了。

夜里宁秋砚做了很多个梦,不断梦见晦暗的月光下,关珩湿漉漉地冒出海面,苍白的身体满是伤痕,他踩着空旷的、结了薄冰的海滩,终于选择登上了渡岛。

宁秋砚知道那不是真实的,关珩不可能真的入海。

可是梦中的宁秋砚仍是站在悬崖之上,将那关珩留在踏上渡岛的一步步都看得清晰。他看见关珩在黑暗中寻找地缝、岩石,寻找适合的洞穴,看见关珩蜷缩起来,藏在避光处,衣衫褴褛,形销骨立。

直到,海岸线出现了第一艘关家的大船。

画面轻微晃动。

晃得宁秋砚缓缓睁开眼睛。

晨光稀薄,昨夜入睡前忘记关好黑房子的遮阳板与窗帘,朦胧的光勾勒出床沿一个高大的身影。

关珩回来了。

宁秋砚喃喃道:“先生。”

关珩低低应了一声:“嗯。”

宁秋砚侧身伸出手臂,在床头墙壁上按了开关,轻声响动中,遮阳板和窗帘都自动合起来,房间里变得一片漆黑。这是宁秋砚做的小小改造,希望能让关珩住得舒适。后期还他可以使用程序读取每天的日出日落时间,使其更加自动化。

紧接着,床头的壁灯也亮了。

关珩坐在床边,暖光照着他,肤色更似盈泽的玉。

无声无息,双眸幽黑。

带着冰冷的、纯粹的血族气息。

“陆千阙呢?”

这样的关珩显得有些陌生,宁秋砚怯怯问。

关珩说:“暂时没有见到他。”

关珩的嗓音低醇,一开口,便又回到了宁秋砚熟悉的样子。宁秋砚坐起来一些,有些无措地看着关珩,因为他给不了任何建议,帮不上任何忙。

关珩没有动,但是垂着眸,微凉的指尖轻轻碰了下宁秋砚放在被子上的手背。

宁秋砚抖了下,随后从被子里爬出来,主动抱住了关珩的背。

见面后,除了在机场那安抚性的一搂,两人还没有过什么肢体接触,更没有时间索取彼此。

宁秋砚期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此时亲密的相拥却不只是为了因为想念。

还是一种安抚。

陆千阙虽然不会真正地死去,但他或许会被扔进某个未知深海,在那里忍受永恒的孤寂,那是比死亡还要可怕的折磨。

宁秋砚知道陆千阙对关珩来说有多重要,正如陆千阙所说,他们是家人,会永生永生彼此陪伴,亲得早已经超越了血缘。

宁秋砚穿了白色棉质睡衣,身体带着被窝里的热度,皮肤散发温暖的香气。

关珩手抬手揉了揉他乌黑的发顶,叫了他的名字,随后吻住了他的嘴唇。

吻是缓慢的。

唇瓣被吮吸,宁秋砚张开唇缝回应。他呼吸是热的,脸颊也是,久未触碰的背脊轻颤,人跪在关珩身侧,被关珩一把抱过去,双膝跪在床沿,压着后脑勺亲吻。

关珩吸了一点他的血。

“先生……”他呢喃,双手被固定在身后。

“嗯。”关珩回应着,吞咽着,尖齿固定在颈侧,大手紧紧扣着人类的两只手腕。

棉质睡衣落在床下,堆起小小的一团,像柔软的云朵。

床垫两头抬起,宁秋砚初生婴儿般陷在床铺中,蓬松的被子与关珩一起将他包围。之前没有想过智能床垫会有这样的用处,头仰不下去,眼神避不开。

“别躲。”关珩温和地说,“看着我。”

宁秋砚被关珩轻松地托着,看向关珩,他咬着嘴唇,随后又猛地松开,手指脚掌都忍不住蜷缩,发出很急、很长的声音。

他听见关珩命令道:“放松,吞进去。”

时间过得非常慢。

任何感觉都加倍地清晰。

关珩于昏暗中观察宁秋砚的每一个细微表情,但神色淡淡,只凤眸饱含危险的欲望。他的心情欠佳,似乎很需要这样地感受宁秋砚。

没有准备,没有止咬器,关珩不会真的做什么。

只是内心深处的压抑跟着怀里的人类一起,释放了。

太久太久。

宁秋砚羞愤难当,全身出了很多汗,像刚被关珩从水里捞出来,耳后的粉色爱心都湿了,印着个新鲜的痕迹,变得深了些。

他虚弱而混乱地抓住关珩刚拿出来的、湿漉漉的手,触摸到手背上明显的青筋,一阵阵地发颤。

他大口呼吸着,眼神迷蒙。

好一会儿才重新看清关珩的脸。

“……我陪着您。”他动了动嘴唇,小声地说,“我们等陆千阙回来。”

“嗯。”关珩音色发哑,抓紧了宁秋砚的头发。

宁秋砚有点疼。

但关珩再次俯首,用唇舌温柔地掠夺了他的呼吸。

翌日晚,黑房子里来了客人。

除了李唐、郁教授和盛欢,还有两位远道而来的贵宾。

金发碧眼的大个子名叫约书亚,亚洲面孔的短发女人名为德山。德山较为瘦小,小麦色皮肤,面部有图腾似的刺青,她曾是血监会的七位创始人之一,和关珩一样,她也在上次血监会管理员洗牌后离开了这里。

约书亚则是德山早已转化的血契伴侣。

他们正在全球旅行。

去年冬天他们住在挪威的朗伊尔,那里是世界上离北极最近的城市,有长达近四个月的极夜。

如果不是皮肤过于苍白,那么两人看起来像是普通的背包客。

陆千阙的事很快传遍了血族内网,德山与约书亚特地赶来溯京帮助关珩。

郁教授虽然不是创始人,但与几位其他在任管理员交情匪浅。

宁秋砚听他们商议,德山想要行使创始人投票权,迫使血监会正面应对新生儿计划,支持者众则推行,反对者众则停止,无论哪种结果,投票前都要先交出陆千阙。

宁秋砚明白,这就是李唐之前提到多的“多方博弈”。

血监会正面临新的一次洗牌。

另一方面,关珩不会停止清除“幻乐”,像他对瓦格纳说的那样,他不会因为陆千阙就允许他们破坏规则。

怪物必须焚毁,“幻乐”必须消失。

关于这一点陆千阙早已和关珩达成共识,也早就料到他们中会有人面临今天的局面,这也是陆千阙将顾煜送走的原因。

血族们在里面商议细节,宁秋砚和盛欢在外面看风景。

初春还冷,两人都捧着一杯热茶。

“陆千阙会回来的。”盛欢安慰宁秋砚,“他很有能力,或许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他也在努力想办法回来。”

宁秋砚相信陆千阙会回来,点了点头。

替陆千阙担心的同时他在想,如果这一次被绑走的人不是陆千阙而是自己,应该要怎么办。

他曾经被绑过一次,有幸逃脱了,但这一次的势力可不是池漾那种半人半血族的逃亡者可以相提并论的。李唐说因为他是人类,所以逃过一劫,那些人抓走了能长期对关珩造成威胁的陆千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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