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痕/尖齿(147)

他不认为瓦格纳从是一开始就站在关珩这边的,否则那时瓦格纳不会将他“软禁”留在庄园。

瓦格纳到底是敌是友,其实让他很难区分,总之他最好离瓦格纳远一点。

最后他干脆选择了提问。

“琼斯先生,你为什么……”

瓦格纳似乎知道他会有这样的疑问,礼貌地请宁秋砚下楼。

等宁秋砚来到了花园中,他才解答道:“我还没对你介绍过,我在转化前曾是是个非常成功的商人,产业遍布世界各国。”

宁秋砚:“……”

瓦格纳微笑:“是真的,我非常有名,你现在在网络上也能查到我曾经获得的殊荣。”

显然现在说这个是不合适的。

瓦格纳的自我嘉奖点到为止。

“不幸的是在血族世界拥有财富不代表拥有话语权,我总是显得太被动。”瓦格纳道,“其实我并不在意世界由谁主宰,是人类,还是血族,对我来说有什么区别呢?我只是不想被处处桎梏,想做我自己世界的主宰而已。”

他徐徐讲述。

“可是真的很难啊……无论是哪个世界都总是那样,你再洁身自好,再与世无争,都有人的脚践踏你的地盘。”

“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很想拉拢关先生。”他说,“毕竟像关先生这样的身份,如果我不能和成为朋友,早晚都会成为敌人。”

宁秋砚的确很清楚瓦格纳对关珩的态度。

他数次邀请关珩,更曾通过手段买通香水广告迎合自己的需求用以讨好,在这一点上瓦格纳没有撒谎。

“这一次关先生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不仅能使我疑虑全消,还能完美地救回你和陆千阙。”瓦格纳说,“遗憾还是有的,但有得必有失,权衡利弊之后,选择最有益的才是最优解。”

宁秋砚绷紧了唇线。

看着宁秋砚,瓦格纳莞尔,那对毫无感情的银色眼珠迸发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狂热:“何况,还有什么比双向奔赴的爱情更动人呢?”

“你为了他能豁出性命,他为了你能甘愿忍受那些讨厌的蚂蟥……在关先生第一次为了你出岛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一定把你看得很重,因为我能在他身上看见某些和我非常相似的地方,真是非常难得。”

宁秋砚忽然觉得,瓦格纳·琼斯或许根本就是个恋爱脑。

从数百种为了纪念血契伴侣而陈列的收藏,到热衷于为每对血契伴侣举办的山茶花之夜,就算一切都是假的,他的恋爱脑也是真的。

瓦格纳可能是真的比任何人都希望宁秋砚被秦惟之转化。

他才是最疯狂的那个。

瓦格纳不是空手而来,带来了一份礼物。

那是个有着繁复花纹的古朴木盒 ,从秦惟之处缴获而来,里面装着关珩的刀。

“请帮我还给关先生。”

瓦格纳说。

“我的朋友,其实就算不是为了关先生,等到了最后那一刻,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被掳上飞机的。这份礼物算是我对你保护不力,害你平白被咬了一口的补偿。”

*

曲姝给宁秋砚买了新手机,他想给关珩发信息,打完又删除,觉得必须要和关珩见面后再说。

大家都让宁秋砚好好休息,可是他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浮现关珩浑身是血,形销骨立倚在墙边的模样。

那些劣等怪物蚂蟥般吸附在年长吸血鬼的皮肤上,疯狂地吸食了不知道多久。

明明没有亲眼见过,但画面就是不断地在宁秋砚脑中出现,让他满头大汗地醒来,睁着眼睛到天明。

关珩应该是山顶峭壁上的一捧雪,肮脏触不到,污垢碰不到。

他这一次做错了。

如果他能听关珩的话,严格地按照吩咐去做,那么秦惟之根本没有机会将他骗上车,后来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错得离谱。

又过一日,陆千阙终于来到了黑房子。

陆千阙的右手已经完全长好了,但还是不得轻松,顾煜现在每天给他打二十个电话,强烈要求要转回原来的学校,还要求与陆千阙二十四小时待在一起。

等再过几天,关珩回渡岛,陆千阙便也要赶回洛川。

“先生要回渡岛?”宁秋砚抓住关键信息,“伤势是不是很严重?”

“不严重,只是失血量有点大,对摄入量的需求也就大了。”陆千阙说,“有迅速恢复的办法,但是你知道先生的,他有自己的原则。”

陆千阙语气如常,像在谈论一场感冒。

不只是陆千阙,其实是所有人的表现都很平淡,没有任何人责怪宁秋砚。

永生给了他们处变不惊的能力——反正他们不会真正被杀死。

这种能力形成对生命的蔑视,扭曲了他们的世界观,也彻底麻木了感知。

如关珩对宁秋砚说的,人类和血族有本质上的区别,从被转化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彻底与人类身份所拥有的一切告别了。

两者永远都无法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

宁秋砚第一次理解到这种差距,发现了那看得见摸不着的巨大鸿沟。

陆千阙说血族体内的血液再生较人类缓慢数倍,这也是无论强弱,血族都需要保护好自己血液的原因。

受同类的毒素影响,这一过程还会大幅度地减慢,想要快速复原,需要直接摄入大量人类温血,简单来说就是需要有数名血奴。

“先生从来不碰血奴。”陆千阙用的事很钦佩敬服的语调,“所以我们打算先回渡岛。”

动物血同样能滋养关珩,虽然速度慢,但也能让他恢复如初。

“舍不得?”陆千阙笑眯眯的,“先生才来不久就要走。”

宁秋砚点头。

为了关珩来溯京长住,有过的那些准备和憧憬都暂时不能实现了,他当然会失落。

而且,他和关珩之间还有很重要的事没有解决。

陆千阙充满歉意地说:“小狗狗,你真的不要想太多,认真追究起来这件事其实是我的错。如果我能再谨慎一点,不这么轻易地被抓住,就不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不,不是这样的。”

宁秋砚喃喃。

这不能怪陆千阙,硬要说的话宁秋砚更有脱不开的关系,如果不是他非要去找荣奇……

从那时候其,就注定他才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我想去看看先生。”他问陆千阙,“可以吗?”

在他们离开之前。

“现在应当是没问题了,我也不会每次都把你往危险里推。”陆千阙说笑,“我们后天出发,先生应该不会再回这边。”

宁秋砚点点头。

他想起了那个木盒子,去把它抱出来给陆千阙:“这是先生的刀,之前一直在秦惟之那里,昨晚瓦格纳带过来的。”

宁秋砚觉得关珩应该会想要把它带回渡岛,毕竟这把刀承载着关珩父亲的回忆,意义重大。

陆千阙神色微敛,打开了木盒。

他也是第一次见这把刀,却很快就合上了盖子,告诉宁秋砚:“不用带过去了。”

宁秋砚:“为什么?”

陆千阙低声说:“这本来就是先生不要的东西,重新拿回去,先生也不会高兴的。如果你想要,就先收起来吧。”

木盒子回到宁秋砚手中,沉甸甸的,诧异过后,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关珩为什么会不想要这把刀了。

当年秦惟之奉命把灰袍人送进牢里,同时送进去的还有这把刀。

后来秦惟之收到消息,关家上下一百多口没有怎么受到剧毒折磨,全部死于牢中,见血封喉。

“难道当年灰袍人用这把刀……”

宁秋砚嗫喏着说出猜想,后面半句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秦惟之说,下手的人够狠够稳。

灰袍人挥舞这把刀结束了关家一百多人的痛苦,也同时夺走了他们的生命。

关珩当然不会再想看见这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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