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痕/尖齿(44)

关珩给出的信息其实很少,但是都很关键,如果史料有记载,那么他应该能从历史中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一千多前,庆朝,边境战争,打了三个月。

郡县直接成了空城。

关姓主将嫡长子,率领步兵突袭敌方粮草营,赢了。

庆朝在历史上存在的时间很短,前后不过一百多年,一直都是内忧外患,大大小小的边境战争爆发不计其数,宁秋砚浏览了没几篇记录,就两眼一黑,知道这件事并不是他想的那么容易。

但是他很快又想起来,关珩给了他“每天问一个问题”的特权。

只不过这两天他没见到关珩,所以没来得及发问,那么若是发短信,也是算数的吧?

宁秋砚只给关珩发了两次短信,一次是谢谢关珩送的吉他,一次是祝关珩新年快乐,都是处于礼貌。

这是第一次他给关珩发别的内容。

[关先生,您还欠我两个问题没有回答。]

发的时候他有点紧张,但一旦按了发送键出去,好像又没那么值得紧张了。

可是期待感一直在增加。

关珩白天可能是在睡觉,五六个小时过去了,也没有回复。

宁秋砚破罐子破摔,干脆又发了一条过去:[加上今天的,已经是三个问题了。]

夜里,宁秋砚洗完澡出来之后,关珩的信息才姗姗来迟。

关珩:[嗯,问。]

宁秋砚心跳加快了些,曲起一条腿坐在床沿,一手用毛巾擦头发,一边在手机上打字。

因为问题想了很多遍,他打字打得很快,信息内容也有些长,但即将发送的那一刻他突然又点击了删除键,把那些字都一一删除了。

关珩:[想问什么,输入那么久?]

宁秋砚可以通过这句话想象出关珩散漫的语气,有些心悸。

顿了顿,他还是遵从了自己的内心。

他在对话框里打:[我的血,对您来说是什么感觉?]

颤抖。

发送。

然后把手机扔在了床的另一头。

宁秋砚站起来,有些懊恼问了这个问题,关珩会回复吗?会不会觉得他的这个问题很无聊?

他猛擦头发让自己不要再去想,烦躁地在屋子里绕圈圈,最后把头发吹得干透了,才重新躺上床,打开了手机。

关珩早就回复了。

对话框里只躺着一条安静的蓝色气泡,很简单的两个字:[上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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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OD过量(overdose缩写)。

写这一章一直在听的BGM是Feel It。(来自电影《黑bang大佬和我的365日》)

第32章

“ 上瘾。”

这简单的两个字让宁秋砚陡然一怔,随即心悸铺天盖地般袭来。

他一定是疯了。

吸血鬼对他的血上瘾这种危险至极的事,却让他像被告白了一样,浑身都在燥热,连细胞都在叫嚣。他整个人弓起来,手中紧紧捏着手机,反复看了几遍那两个字。

上瘾。

没错,关珩的确是这样回复的,他没有眼花。

渐渐地,宁秋砚发热的头脑冷静了下来,他咬了咬嘴唇,命令自己关掉手机,没再给关珩发送信息。

夜里又下雨了。

春雨淅淅沥沥地打着树叶、台阶与地面,从窗户飘进些许,雨滴在窗棂上密集地点缀着,于路灯下发着光。

宁秋砚花了很长时间都没有睡着,不断想起关珩扣住他后脑勺那微凉的手指,轻触颈侧皮肤的发丝,形状美好的薄唇下若隐若现的尖牙,幽黑的、萦绕深红的凤眼,还有抱起他时,那有力的臂膀与宽阔胸膛。

宁秋砚深深地缩进被子里,将脸埋入柔软的枕头,无法做到不去想关珩。

他在渴望触碰。

渴望被拥抱。

以及,脖颈的血管再次被粗暴地刺穿。

“乖孩子。”

关珩似乎真的这样说过。

如果他下次的表现更好,那么关珩会再次这样表扬他吗?

宁秋砚为这样的想法感到羞愧与矛盾,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再想了,但又无耻地觉得,反正它都藏于自己的内心之中,只要他不说,便没有人可以窥见,所以再过分一点也没关系。

这是他一个人的秘密。

苏见洲第二天上午轮休,约了宁秋砚吃午饭。

见面时,苏见洲和他聊了两句,吐槽了工作上的事,突然问他:“你怎么了?”

宁秋砚有点心不在焉,好像刚刚回过神:“啊?什么怎么了?”

“前段时间要死不活的,整天丧着个脸。今天也是一副没睡好的样子,但是状态又还不错。”苏见洲说,“还一叫就肯出来了,你活过来了?”

宁秋砚:“……”

苏见洲:“总之你有点奇怪。”

宁秋砚不知怎么解释,用叉子戳碗里的食物:“我下午正好要去图书馆。”

苏见洲松一口气:“宁秋砚,你终于想起来下半年还要上学啊。”

“不是。”宁秋砚说,“我去查一点资料。”

苏见洲没有多问,但觉得他振作起来总是一件好事。

吃过饭后两人告别,宁秋砚自己去公交站。

雨还没停,宁秋砚忘记带伞。

倒春寒空气冷冽,他穿着一件宽松的黑色卫衣,干脆将帽兜罩在头上,双手插兜,就那样步入了雨中。上车后他坐在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感觉手机震动了一下。

原以为会是苏见洲发的,他们常常在见过面以后继续聊天。

但手机上显示的竟然是:关珩发来了一条信息。

宁秋砚吸了吸鼻子,把头靠在玻璃上,垂着睫毛就那么看了一会儿,直到屏幕即将重新漆黑,才点开了信息。

关珩:[怎么不带伞。]

宁秋砚立即抬头朝四周看去,由于是周二,公交车里没几个人,湿漉漉的车厢里,乘客都零零散散地坐着。他又朝窗户外面看去,玻璃上的雨滴滑落,马路上很冷清,不见关珩派来的人或车。

关珩:[图片。]

宁秋砚看见了自己的照片。

那是他正往公交站走时被拍的,地面有不少水洼,倒映着树、街道,以及他低着头前进的身影。

不看照片,宁秋砚不知道自己有这么瘦,卫衣底下空空的,从他插兜的动作,能清晰地看见他单薄的肩膀线条。

宁秋砚觉得这其实不算是一种监视,关珩也从没有掩饰自己对宁秋砚的布控。

于是他敲动手机键盘,很快回复了。

宁秋砚:[出门的时候忘记了,下次会记得。]

作为血袋,他有义务维持身体健康。

金主关珩没有指责他的疏忽,一条信息的内容是:[去哪里?]

这趟公交车不是回家的路线,关珩应该是知道这一点。

宁秋砚回:[图书馆。]

关珩:[查什么?]

宁秋砚有些难以启齿,即使关珩不在他面前,他还是觉得对方肯定能发现他现在脸很红。本不想告诉关珩的,但鬼使神差的,他再次履行了“把一切都交给关珩”的承诺。

宁秋砚:[查关于您的事。]

关珩大概只是确定他的去向,并不是要和他闲聊。

在宁秋砚给出回复以后便不再回复别的信息过来,没有问宁秋砚查什么,也没有夸奖宁秋砚的诚实,这令宁秋砚有几分钟的失落,但很快就消散了。

下车以后,他快步走入市立图书馆,刷了证件,直奔电脑查询处。

“宁秋砚!”

有人叫了他的名字。

宁秋砚回头,看见一个穿长款长袖连衣裙的女生,正抱着书惊喜地看着他,小声道:“好久不见!”

女生是宁秋砚的高中同学,叫冉然。

他们曾经是一个班里的学生,宁秋砚不太爱说话,但总引人注意,尤其是他在晚会上弹着钢琴献唱以后,几乎成了“高冷”、“忧郁”的代名词,冉然给他写过几封情书。

宁秋砚都没打开过,高中毕业以后,全都还给了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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