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阿罗的反对有用，我也不会在这里保护您了。”

“也是。”黛安娜伸了个懒腰，“我不需要所有人的喜欢。”

这时，街对面的美术馆按时开门，黛安娜示意德米特里跟上，二人一同进入馆内。

穿着高跟鞋走了太久，到了下午黛安娜的脚难免肿胀发疼。逛了一圈后，黛安娜选择坐在长椅前欣赏着大厅中央的几尊雕塑，德米特里依旧站在她身后，二人时不时聊一下这些雕塑的艺术性和欣赏价值，暂时忘掉了刚才的不愉快，气氛有些好转。

大厅左侧的空间静静立着一尊铜制的黑色作品，硕大的畸形脑袋顶在孱弱单薄的骨架之上，作者似乎想表达出一种思想的厚重，但是黛安娜只看到了颓丧的丑陋。

正当她想转移视线时，一个熟悉的面孔在雕塑后闪现，对方瞪大双眼正死死盯着自己，不好的回忆浮现，黛安娜手心开始出汗。

杰西直直地向黛安娜走过来，他还未靠近，德米特里就立刻挡在黛安娜面前，二人间的氛围剑拔弩张，就像两只争抢猎物的饿狼。

杰西识相地后退一步，斜身冲黛安娜打招呼：“黛安娜，真没想到在这里能碰到你。”

黛安娜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莱拉，那个不久前才命丧于自己朋友獠牙之下的年轻女孩，她熟悉的好同事。而此刻犯罪者就在自己眼前，黛安娜感到反胃。虽然她可能有些不必要的伪善，但她也确实不能继续友好地对待杰西。

她冷漠地点了点头，示意德米特里闪开，这两只吸血鬼已经知道他们是同类，黛安娜只希望杰西的转变者教过他吸血鬼世界的常识，德米特里胸前的项链可不仅仅是一个装饰物品那么简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黛安娜不想引起太多的注意，

“你怎么会在这里？”对于黛安娜的冷漠杰西并不在乎，他显得十分热情，热情得有些古怪了。

“对了，听说你在雅典的工作敲定了，真是恭喜你！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我可以帮你庆祝庆祝！”

黛安娜注意到杰西的反常，说实话杰西现在的性格真的很分裂，黛安娜能感觉到他在拼命伪装着什么，这种压迫感和急切感令她十分不舒服。

黛安娜张口拒绝：“谢谢你的好意杰西，只是我这些天还有事情要做，就不用庆祝了。”

德米特里伸手为黛安娜腾出离开的空间，她刚想迈出步子，杰西又是一个箭步挡在了她面前，德米特里立刻抓住杰西的肩膀，二人力量相触，僵持不下。

杰西依旧盯着黛安娜，“但是我还有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想向你请教，这是个多好的机会？我们也可以一起纪念一下莱拉。”

这话令人毛骨悚然，黛安娜只想赶快离开：“莱拉的事情我不想再提，如果你有想问的事情，等我回科林斯再说吧，我现在真的有急事，抱歉。”

话音刚落，德米特里手上再次发力直接将杰西推得后退几步，黛安娜在德米特里的护送下极速躲进车里，他们开回了酒店。

德米特里说道：“这个吸血鬼的气味很古怪，像一团浆糊，我根本不能分辨，我会让沃尔图里再派人过来。”

黛安娜立刻制止德米特里：“不用，杰西只是我的同事，他只要不跟着我们就代表他对我没有恶意，没有必要大惊小怪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您确定吗？”

“他没有要害我的理由。”

权衡再三，德米特里同意了黛安娜的建议，他将黛安娜安全送回酒店，安排她在人多的大厅中等候，因为德米特里必须要去进食。

大厅中播放着马勒第三交响曲，雅典城还未完全散去奥运带来的活力，大屏幕上重播着运动员的矫健身姿，年轻的朝气令黛安娜想到了汉克，她记得汉克说这周会来给自己过生日。

她拨通了汉克的电话，熟悉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黛安娜觉得亲切。

“嘿！黛安娜！你是来催我的吗？”

“我以为你玩得太开心都要忘了我了。”

“怎么会呢！我周五就去雅典，我记得你说过我们在雅典见是吧？”

黛安娜算了算日子，“是的，到时候你联系我，我去接你。”

“没问题。”

二人又胡乱说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才挂掉，现在已经接近傍晚，今日的天气并不晴朗，黛安娜没有看到她喜欢的橘色夕阳。

和汉克的聊天让黛安娜清楚地意识到她真的要过生日了，一年又一年，她切实地体会到时间在身上流逝的感觉，这让她的思绪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她想起了米斯提城堡的夜晚烛火，想起匈牙利的壮美风光，记起游走各地的工作经历，回忆着在美国的学习生涯，无数的年月掠过，黛安娜一路来到了那个在孤岛之上的夜晚。

她记得那晚夜色晴朗，月光明亮。

蝴蝶煽动翅膀，足以引风掀浪。黛安娜可以有平凡的一生，正如她之前的所有日子一般风平浪静，她愿意守在一潭死水旁任由时间蹉跎，也不会想有任何改变。

她本可以的，如果她不曾遇到他。

而在见识到了生命的活力之后，她不会愿意再回到一片死寂的人生当中，即使她会粉身碎骨，也不会回头。

水到渠成，没有理由，黛安娜放任她不安分的灵魂驱动身体的行为，最终来到了决定的时刻。走到这一步，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她没有后悔，她知道前路一定坎坷，但是只要她点头，以后的路都会有人陪伴，她无需独自面对。

她从怀中掏出那张残留着她所熟悉的草木香的纸张，这是她早上在床边发现的，依旧是黑色的模范字迹，依旧只有简短的一句话，但这足以点亮她荒芜的一生。

“我爱你。”

她想起了一首诗，她在心底念着，无声告白。

“亲爱的妈妈，我简直操不好这纺织机，阿佛洛狄忒总控制着我，想那消瘦的青年。”

第21章 二十一 凯厄斯的笔记（一） 我想这……

我从来都不喜欢卡伦家族。我也根本不能理解阿罗对卡莱尔的包容是从何而来，素食者们是血族的耻辱，他们不应该存在。

承认吧，在毒液注入体内的那一刻你就不再是人类，你得以进化，变得完美，同样，你需要以人类的血液为食，这是作为一个血族要具备的基本素质，没有中间地带。素食者们无法摆脱人性的束缚，他们自囚于这一致命弱点中，所以他们认为自己没有灵魂。

这真是矫情做作的言论，他们认为自己丧失了灵魂是因为他们选择了混沌的中间地带，没有身份认同感又何来自我认知？人类社会的思维限制了他们的想象力，可悲又愚蠢。真正的血族就像人类一样拥有真实的灵魂，只不过我们的灵魂有一个缺点。

它会定格在死去的那一刻，永恒不变。

我想这个叫爱德华?卡伦的素食者去世时应该没见过什么世面，至少没见过多少女人，因为他的眼光真的很差劲。

他奋不顾身地挡在那个叫贝拉的人类女孩面前，替她承受了简的折磨，本该强大的吸血鬼跌倒在地，他痛苦地扭曲着，形容枯槁。

眼见爱人受苦，这个人类尖叫着想来到爱德华?卡伦的身边，当然了，她被守卫阻止，她如蝼蚁般弱小，真的不该出现在这里。

我旁边的椅子空着，它的主人飘在这些罪人之间来回欣赏着这出好戏。我知道阿罗又开始放纵他的好奇心了，他想将贝拉收入囊中，这种天然的盾牌的确可遇不可求。

不过场下没人关心他的这个念头，事实上这个大厅中的所有人都不是很关心阿罗，我们的注意力全被这对苦命鸳鸯吸引，剧情的走向也令人出乎意料，也许爱德华会当场转变她的歌者，我不认为有人类能活着离开普奥利宫，当然这还要看阿罗的决定。

我对这场闹剧的兴趣来自于爱德华惊人的忍耐力，和歌者亲密接触的痛苦我深有体会，他虽然来自我不喜欢的卡伦家族，但我愿意尊重他。说实话，看到那个人类女孩注视着他的眼神，我甚至嫉妒爱德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