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血与火+番外(99)

作者:耳丰 阅读记录

泛白的天际无法冲破这层屏障,四处静得只有海水一次次冲刷着礁石的僵硬声音,老渔夫竖起耳朵,佝偻的身躯突然无法动弹,他眨巴着浑浊的眼睛,于浓雾之后捕捉到一艘孤船。

像飘在气流中的一团棉絮,无声无息,船上的女人有着白雾一样的面容和来自黑夜的乌发,她的双手毫不费力地划桨,动静之间没有扰乱一丝空气,那双凌利的红色眼球闪烁着野兽般的威慑力,正缓缓朝岸边袭来,她像是从深海浮上来的孤魂野鬼,化为无处不在的恐惧裹挟着老渔夫。

“鬼……有鬼……”

老渔夫从嗓子眼里挣扎出残缺的声音,来自本能深处的恐惧让他回过神来,他急忙跑回岸上,海水浸没了膝盖,身后传来木船靠岸的声音,他惊恐地回头,那女人却不在身后。

蚀骨的冷风突然钻进心窝,老渔夫转身,那张惨白的脸带着令人绝望的美艳侵占了他所有的视线,他不自觉地落泪,双腿无力地瘫软,可怜的老人只能将双手紧握于胸前呢喃祈祷。

额间冰冷,她的手指按住老渔夫的额头。就在这一瞬间,他像是睡着了一样,不再有任何挣扎,只是眼睛依旧睁着,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像是在梦里,这个女人的样子模糊不清,老渔夫感觉不到任何事物,他能隐约看见自己的手腕正在流血,但却一滴也没有被浪费,尽数进了女人的嘴里。这本该是令人惊声尖叫的可怕场景,但老渔夫没有害怕,他的情感慢慢消失了。

不知过了多久,等他再次看清的时候,似乎什么也没有改变。老渔夫在原地呆住,他左顾右盼,却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他只觉得寒冷无力,虚弱得无法站立。他坐在岸边,不远处的孤船还是刚刚停靠的模样,但是那个从船上下来的人,却像一场来了就忘记的噩梦,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身后是崖壁崎岖,他没有注意到那些交错的山石之间藏匿着两个鬼影。

黛安娜接过凯厄斯递来的手帕,不紧不慢地擦去了嘴角的血渍。她发现对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有些忍不住的笑意和惊奇。

“干嘛?”黛安娜随手扔掉脏了的手帕,胡乱拨弄着自己的头发想让它们干一些,她的发梢被晨雾打湿了。

凯厄斯穿着一身黑色的厚重大衣,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同样被湿气沾染的白色发丝如水流般流淌在肩头,他周身的肃杀之气在伸手触碰黛安娜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他眼底那已经凝固千年的阴霾。

凯厄斯捏了下黛安娜的脸,柔软的触感让他心情大好:“没什么,只是没见过你捕猎的样子,觉得很有意思。”

这样的举动和神色让黛安娜产生一种错觉,凯厄斯似乎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正在蹒跚学步的孩子,她废了许多精力才自我调整好的血族习性在对方看来就像婴儿会说第一个单词一样,都是幼稚的进步。

黛安娜不满地皱眉:“你有意见?”

她这种吸人血留人命的行为在这个老沃尔图里看来可能十分可笑,不过这并不是黛安娜假慈悲,只是她现在的身体已经被自己有意识地训练成了一个强大的蓄能电池,她只需要少量的血就可以保持状态,甚至有强大的续航能力。不得不说,她很可能是世界上最省血的一只血族了。

凯厄斯摇头:“我只是奇怪你的天赋,封闭感情是吗?你为什么很少用?我今天才第一次见。”

“不是很少用……我几乎不用。”黛安娜似乎有些出神,她朝凯厄斯怀里走去,她似乎很喜欢靠着他。

凯厄斯抬手环过她的肩膀,手指为她整理着打结的发丝:“为什么?”

“我不喜欢这种感觉。”黛安娜有些厌烦地说着:“这能力像诅咒的力量,在我是人类的时候就藏在我体内,成为血族只是将这种内在的能力具象化了。”

凯厄斯捋顺了手中的发,他看着黛安娜因为成为血族而有些失真的五官,晨雾中,怀中的人好像会一触即散,他握紧了黛安娜的手,两枚象征着结合的戒指碰在一起。

“因为女巫的基因……”他担忧地说着。

黛安娜轻轻点头,她的目光望向了海岸对面的主城镇,恐惧在心中升腾,她说:“这一点艾琳她们并不知道。”

凯厄斯再次提醒她:“我还是觉得这太冒险了,我应该和你一起去。”

黛安娜收回视线,她凝视着凯厄斯的双眸,那如夏日烈阳般的光亮驱散了她心中的忧思,她伸手触碰凯厄斯的脸庞,指腹和掌心的纹路与他的肌肤相触,她在心里刻下了他的模样。

黛安娜笑得轻松:“凯厄斯,我会没事的,到时候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能做到……”她说着,又自言自语般地重复了一遍,眼中浮现一抹冷色。

“我需要你在我身边,这样我才能狠下心。”

凯厄斯亲吻她的额头,将她完全揽入怀中,最后在她耳畔留下一句不灭的誓言。

“永远。”

浓雾终于散去,晨光刺破这朦胧景象大肆渲染着金黄色,海与天被拉扯在一起,就像相拥的一对恋人,他们在太阳下闪烁着真实的光。

在这白天与黑夜交融的混沌时刻,女巫们也开始活跃。古镇外围的山体之上,伫立着一座临海的堡垒,饱经风霜的残垣断壁彰显着它的悠久岁月,要塞沿着山脊绵延,土黄色的建筑似乎与身下的巨岩融为一体,内藏乾坤。

事实上,这座山的内部已经被女巫挖空,几个世纪以来,她们将其用作一处隐秘藏身之地,只在必要的时候开启,如今,时隔两百年,女巫们再次躲进了大本营。

女巫们曾将这里说成是辉煌的圣地,吹嘘它的重要性。可在西蒙和在场的其他罗马尼亚血族看来,这里就是一个宽敞的地牢。

地宫由许多大小不一的石室构成,其中由密道连接,这里像蚂蚁的洞穴般错综复杂,而这群昆虫一般的人形生物则围绕着她们的王后苟延残喘。

宽大的阴暗石室中,地上摆满了蜡烛,四周的石壁上刻画着一些难以辨认的粗糙浮雕,在烛火下像张牙舞爪的毒虫。此刻,艾琳正站在由血渍化成的圆形图案中央,周围围坐着闭目祷告的女巫,她们小声念着古老的语言,规律又嘈杂,像黄蜂一样吵闹。

西蒙看着女巫们围在一起祈祷的模样,不由感到一阵恶寒,他站在仅剩的十二名罗马尼亚血族身后,和同类们一样冷眼看着这一切,等待女巫们的仪式完毕。据说通过这种集体祷告,女巫们可以恢复一部分力量。

想到这里,西蒙不禁冷笑,他的躯壳快被仇恨蚕食殆尽,只能倚靠着石壁,那两只巨大的眼球愈发地骇人,骨头也因为笑声撞在一起。

恢复力量?西蒙暗自嘲讽她们,这话要是放在两百年前他还会信一信。

两百年前,女巫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繁盛时期,那时她们的力量强悍无比,几乎快要将整个欧洲的血族逼近灭绝。也正是在这一时期,她们完成了两项壮举,绞杀最强血族胡安,以及盗取了沃尔图里长老的毒液。

但盛极必衰,过于嚣张和极端的清剿运动让女巫的能力不再神秘,她们暴/露得太多,贪念也太多,将血族逼入绝境就意味着要承受来自沃尔图里的盛怒。二者实力悬殊,当时松懈自大的女巫们根本不是对手,于是她们只能靠着卑劣的手段延续族群,就这么东躲西藏了两百年,一直在寻找复苏的机会。

而现在,属于女巫的黄金时代早已经消失在历史中了,眼前的余孽无论怎样挣扎,也不可能再有之前的那般辉煌。

而西蒙身前来自罗马尼亚的血族们也一样,他们怀揣着推翻沃尔图里的春秋大梦,过分地依赖女巫的力量,这才导致了猎杀凯厄斯行动的失败。

每每想到这一点,西蒙的悔恨就叠加一层,他怨恨自己盟友们的无能,竟然能一次次地让他的仇人逃脱。一想到那个沃尔图里还安然无恙地存活于世上,他眼前立刻浮现出他的主人狄斯曾经的惨相。西蒙很想让他的仇人感受到痛苦,而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失去伴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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