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有没有？”

“如果说……你们想象中的神，那是不存在的，你以为什么是神？”

“就是圣经里的……”

“你相信吗？”

“相……信……”

“就算真的有神，他没必要让人类供奉他，更没必要强迫人类信奉他，神不在庙堂之上。”藏马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就在自己的心里。你相信，对你来说就有了。”

“……我一直想要相信神……”

“因为没有一个高于你的力量做依靠，你就会感到空虚。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所说的那些东西，到底有没有？”

“有。”

“不管是真是假，都是他们很想要的。我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了，想要把我引到你们这里，然后由我去寻宝，之后他们再坐收渔利，把我用一个符咒收拾掉。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你打算怎么对付？”一直插不上话的飞影问道。

“什么都不做。”

“唉？”

“‘只要我们一直按兵不动，着急的就是他们。这个咒语已经对我们没用了，他们还会再来的，接触的越多，露出的马脚也就越多。反正现在什么都找不到，他们知道这个咒语的期限，一定会在这之前找我们的麻烦。”

“他们怎么就认为你会去找那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因为人类相信它们有驱邪的作用，照他们的设想，我为了解除施加在身上的咒语，一定会迫不及地的踏上寻宝的征途。”

“真的有用吗？”

“有用的不是器物，而是人心。”藏马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满屋子的鬼魂。“你们拥有太多常人渴望的东西，被杀掉也很正常。”

“你也一样，你拥有永恒的生命。”莫莱毫不嘴软的说。

“财富别人可以随便夺走，但寿命不行。”

“……你还真是个尖牙利齿的家伙。”

“谢谢，好好休息吧。在回到自己该去的地方之前，好好享受一下人间界吧。”

“吸血鬼……”

“嗯？”

“太猖狂可不好”

“我有我的分寸。”

“你的分寸到底在哪儿？”

“啊……”藏马岔开了话题，拽着飞影向门外走去。“我们去这儿沿岸的餐馆转转吧，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他回过头来看看那些鬼魂。“你们也一起来吧，虽然不是活人了，但好久都没逛街了，不是吗？”

“老狐狸，别把我扯进去！”

“走吧走吧！”

一大团鬼魂兴奋的跟了上去，把他们的团长晾在了后边。莫莱看了看他们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

幽助一接到萤子的来信，便感到头晕目眩起来。因为桑原的相思病越来越重，他不得已的向萤子打听雪菜兄妹的情况。

可一接到来信……他没想到会是这种结局。

他看了看正郁卒着单手吃饭的桑原，虽然绷带已经拆了，但那只手仍然有些不便，不由得感到一阵心酸。

到底要不要告诉他呢……

是让他怀着渺茫的希望焦虑的活下去，还是……让他受到一次打击后重新站起来。

幽助不想伤害自己的好哥们，但更不想让他一直抱着无望的希望痛苦着。

他做出了决定。

“桑原……我想跟你说件事……”幽助在桑原身边坐了下来，把捏着信得手藏在背后。

“什么啊？”

“是关于雪菜的。”

“她怎么了？”桑原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她……”看到桑原这个表情，幽助觉得得自己更没法说出口。“……她搬走了。”

“你说什么？”桑原原本很小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有菜碟那么大，愣愣的看着浦饭。

“她离开了，你找不到她了。”

桑原目瞪口呆的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猛地跑了出去。

幽助连忙跑出去追他，拽住他的胳膊大声质问道：“你想干什么！”

“她一定是跟那个男的走了！我要把她追回来！”

“省省吧！你上哪儿找啊？再说你要是这么走的话是违反军纪的！”

“没有雪菜小姐，我参军又有什么意义！”

桑原不肯死心，幽助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算我求求你，啊？你真的找不到的！”

我说能找到就能找到！“桑原的驴脾气上来了，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够了，我说实话吧！她死了！”

静默。

“你……你说什么？”桑原就好像挨了当头一棒，迷迷糊糊的看着浦饭。“再……再说一遍……？”

幽助无言的把萤子的信递给了桑原。

桑原哆哆嗦嗦的接了过来，看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没能理解那几个字的含义。

幽助把脸背了过去。

“死……死……不……不可能，不可能！”醒过神来的桑原开始大喊大叫。“要死也该是我死，不应该是她！”

“面对现实吧，桑原……人死不能复生……”

“我不该出来参军的，我应该留在她身边的……这一定是对我的惩罚，一定是，是我害了她！”

“这不是你的错！”

“要是……要是我留在她身边的话，没准能救得了她，我就知道她哥哥不可靠，他们兄妹还都是孩子……我不应该离开那对孤儿的！”

“行了，桑原……一切都过去了……”

“你懂什么！她是对我最好的女孩儿！她不应该死！要死也是我该死！”说着桑原一下子就崩溃了，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桑原……”看到他痛苦的样子，幽助开始后悔告诉他了。

但对于人类来说，时间会抚平一切的。

幽助稍稍的站开一点，给桑原悲伤的空间。

桑原并没有意识到浦饭的举动，他的世界渐渐的坍缩，只剩下冰冷灰暗的一团，淹没在晦涩的泪水中，将他的身心全部冻结，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什么都不剩下了。

幽助叹口气，自己不应该对上帝期望的太多。

他不应该像神祈祷促成这段姻缘……因为，神总是做出跟人的意志相反的事。

这一刻，时空暗淡成灰白的底片，照下了他们二人的剪影。

第三十四章

一群鬼魂吵吵闹闹的在藏马的带领下冲向集市，这时正是傍晚，也是集市最热闹的时候。一走到人堆里，那些鬼魂便分散开来，很快就在就不见了踪影。

飞影担忧的看着藏马。“你就这么放他们出来真的没问题吗？”

藏马笑了笑。“放心，他们没走多远，也不会走多远的。”

“但他们肯定会弄出什么乱——”

一只花猫突然像火烧屁股一样径直的向前冲，一路上带倒了不少东西，过往的行人惊讶的看着它，却说不出所以然来。

“像猫这样灵感力强的动物会最先感应到，这也是不可避免的。”藏马无奈的笑了笑。

那一头突然传来了一阵阵的吵闹声，把周围人群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不时的爆发出哄笑声。藏马也跟着挤了进去，一看不由得乐了起来。一个男人正在大声的斥责某个店的理发师，而那个理发师百口莫辩，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那个男人看上去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们争执的焦点就是……那个男人的头顶被莫名其妙正正好好光光溜溜的开出了一条宽缝，怎么看怎么滑稽。

“人活的……不对……是死了太长时间总会有点无聊。”藏马如是评论道。

“跟你一样。”飞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远方传来一阵马的嘶叫声，所有人赶忙躲开，一匹无鞍马疯狂的向这里冲了过来，绕着广场开始跑起了圈，虽然没有骑手，却精准的绕过了所有的障碍物，在绕了两圈后跳上了中心塑像的高台，两腿扬起，仰天高声嘶叫着。

飞影无奈低下头装作没看见，他分明看到一个鬼魂骑士正在马上高兴的向看不见他的人招手致意，后边还有五个在猜拳商量下一个该轮到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