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长时间？不要太贪心了。”

“……一个月就够了。”

后来雪菜醒了过来，伤口也完全好了。桑原把他的想法告诉她，她默许了。

桑原并不是一个很有浪漫细胞的人，但他可以再小事上做的很尽力。

一起去吃甜点，一起去赏花，一起去名胜古迹观光，虽然他没有多少鉴赏能力，但是他随时随地都能为雪菜着想，时时刻刻的注意她的感受。

每一件小小的纪念品，一张画，甚至一片树叶，都被当成回忆珍藏着。

两个不该在一起的种族的交集。

美好的时光总是匆匆而过，两个月的期限终于到了。桑原知道该回到正轨，他不能太贪心了。

因为我不过是公主的骑士，永远都是求而不得。

道别的时刻到了，他们要去另一个国家碰碰运气去。

望着他们的背影，雪菜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母亲没有选择以哪种方式挽留他们的父亲，因为她无法杀死带给过她幸福的人。

不要等到爱全都蜕变成恨才放手。

她像母亲一样目送着他默默的离开。但她不会那么懊恼，因为她没什么可遗憾的，几十年匆匆一过她还是要面临相似的场景，不过一个是生离，一个是死别。

捧着一手的回忆……是该满足了。

她要学会坚强，学会比所有人都坚强。

不会重蹈母亲的覆辙。

道别的时候到了。

她不想再留在人间界，于是飞影把她送回了她的领地，在那里有等待已久的族人。

她回头向哥哥道别，感谢一直以来兄长对她的照顾。飞影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一个人一生中的真爱可以有很多次，但纯真的爱情就只有一次了。

这段记忆对她来说，永远都不可能被磨灭。

飞影突然觉得好冷，藏马会意，从后边紧紧的抱住了他。

幽助回到兵营，发现桑原正在纸上画着什么。

“你干嘛呐？桑原？”

“浦饭，我忽然觉得……其实……雪菜小姐不嫁给我是件好事。”

“啊？”

“因为我没法想象她变成像我妈妈一样的煮饭婆。”

“喂！”

“我说的是实话，也许……这样也好。”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想给雪菜小姐画一幅画像。”

“别开玩笑了！你连个鸡蛋都画不好！”

“因为我从来都没有试过，所以画不好！”

“那你这是……为什么？”

“我想留下回忆以外的东西。”

那个……我记忆中的圣女……

一个不断完善，值得守护的形象……

“桑原……”

“别说了，浦饭。”

恋情结束，爱却没有死。

一个普通人类的痴恋。

心之守望。

第五十六章

所有人都走了，屋子里就好像空荡荡的。

妹妹就这么走了。

但他知道她多呆一天，就多一份儿危险。而且，这儿的回忆太多了。因为一直想念，就会没法坚强。有些事剪不断理还乱，倒不如不去想，不去看的好。

虽然他一直都没看出桑原到底哪儿好，但他很同情他。桑原这个人人长的不怎么样，但为人老实忠诚，在人类当中算是很难得的。落到这个结果他连他都不想看到。

但他没办法，异类在人类当中没法正大光明的享有一个身份，这是人类的世界。如要强加入这个世界里，就注定了漂泊的命运。既然人类无法抛弃他的家庭，那最后……只能是分离。

并不是每一对有情人都能终成眷属。

悲剧不过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不合时宜。

早在藏马说他会成为她的骑士时，他就该想到了。骑士爱着公主，却永远都不能结合，只能远远的守望，却不能接触。他们注定要分离，因为公主是永远都不能下嫁骑士的，有时骑士甚至要牺牲性命来成全公主的愿望。

他们之间没有等级这道拦路虎，却有种族这道鸿沟。

注定的悲剧。

但想想这样也好，他不想看到最后好好的爱情因爱生恨，点到为止好聚好散也不错。

不知怎的，他又想起了妈妈，不禁开始担心雪菜起来。但他也知道，雪菜用情没有母亲那么深，因为她已经看到教训了，一开始就没有全身心的投入进去。

也罢了……

“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后面一声声音传过来。

“别问太多，老狐狸。”

“是关于你妹妹的吧？”

飞影冷哼了一下，老狐狸说中了，为什么他老是说中？

因为对自己的问题，他向来是不去想那么多，也不敢想那么多。

反正……该来的也一定都会来的。

“你觉得……她那么回去好吗？”飞影闷闷的说了一句。

“她在那个世界中至少还有一个归属。”

“没什么是归属。”

“因为你从来都没体会到这个词的分量。”

沉默，自从出生就没有过过一点消停日子。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想要走出故乡，去外面的世界闯荡呢？难道那真的好吗？

走出去的人走累了想要回家，留在家里的人呆腻了又想走出去……漂泊与安定来回交替，这就是人生。

只占有一个极端的人是不平衡的。

飞影决定了，这是个无聊的问题，不想了。

藏马走过来，轻轻的靠过去，飞影毫不客气的把他顶到一边，因为他太重了，让人喘不上气。

藏马侧过去一点，给他稍稍让出一点地方。

手指……悄悄的纠缠在一起。

然后……便是安静。

战事渐渐的平息了，但和平并没有到来。

战争与和平也是一对儿平衡。

开始向西迁了。

神圣罗马帝国渐渐式微，波西米亚变成了火药桶。按飞影的理解，因为一点无聊的事端，彼此吵来吵去，拆来拆去，最后谁也分不到半点好处。今天算是得到了，但明天早晚要吐出来。

但这是一个能穿越漫长岁月的精灵的眼光，只能活几十年的人类考虑不了这么多，这就是生活。

他们也要走了。

这里并不是像基督徒宣传的那样，是个流着奶和蜜的国土，除了原地的居民，大部分犹太民族很理智的不想回来，就算是面临着宗教裁判所的绞刑架也不愿意回来，因为这里供他们生存的资本很少，沙漠不是没有资源，只是在强权和弱肉强食的法则之下，他们的商业头脑很难有大显身手的空间。

所以……该走了。

回首望一眼这片土地，冰冷坚韧的围墙已经尽数倾圮，只剩下风沙凭吊，等待着几百年，几千年后的人类重新发现。节制的沙漠生活被抛弃，享乐至上主义盛行。

不过……最可怕的不是这一点，最可怕的一点是他们没有前进的动力。

他们把握着走向东方的要道，享受着超越这片土地许多倍的财富，只需要在陆地上好好经营，就能在非洲和印度等地从心所欲，没法向欧洲扩张是唯一的心病。除此之外，似乎没有发展的理由了。

但欧洲人不一样，他们因为饥饿和空空的钱袋走出去。

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

东方迟早要吃亏。

但这又是一两百年以后的事了，只能活几十年的人类是不会看得远的。眼光最远的史学家，但他们看的是过去。

文明起源越早的地方，衰败的也会越早，然后等待着下一次的振兴。

振兴的日子还没有到来。

曾经向他们挑衅的那个老家伙自以为有众人支持，却没有想到他们不过是觊觎他的高位罢了。他们在有十足的把握时才会向他复仇，而且那要给他们带来十分的好处才行，吃力不讨好的事谁也不会干，人……死了就是死了。

他们还没傻到过来讨价还价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