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作稍显笨拙的倒出药液，颤着手为伊恩上药。其间，伊恩没有发出过任何一句痛呼，甚至不敢有大的躲闪动作，唯恐自己将雪白的床单弄脏。他只用哀求的目光，颤抖的声线不停的道着歉：

“先生，请您放开我，我自己可以的……这里，之后我会收拾干净的。”

“对不起，先生……血染脏了您的手，放开我好不好。”

“对不起……都怪我，是我太没用了……”

卢修斯敢肯定，若不是他另外一只手正在捉着伊恩的两只手腕，这个孩子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推开自己、拔腿就跑，又或者……会继续用那种令人心疼的方式妄自菲薄，伤害自己。

好不容易处理完了伤口，卢修斯才暗暗松下一口气。此时，一个黑袍身影突然出现在了客房门口。他挥动魔杖，无声的‘昏昏倒地’向着伊恩而去，未反应过来的伊恩就这么倒在了卢修斯的怀中。

“……只能，这么做了吗？”卢修斯低垂着眼眸，看着怀中的伊恩，放轻了声音，“他醒来之后，一定会很生气或者自责的吧。”

自门口走进来的斯内普冷哼一声，从他进屋看到伊恩肩上纱布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压抑着自己的怒火：“怎么？难不成和你一样，带着他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到头来，再给他添几道伤疤。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

卢修斯把伊恩轻柔的放到床上，拉开一旁的被子为他盖上：“我原本以为，他会满心欢喜。就如同他以艾维斯的身份，初来马尔福庄园时那样——这个孩子见到我的第一眼，眸中难掩惊喜，笑容异常灿烂。那时的他还没有这么胆怯，在见到花园里的孔雀、家养小精灵、地精之类他感兴趣的事物时，还会去尝试着接触。”

“做错事的第一反应也不是立刻道歉，而是会先呆愣片刻，而后才仿佛如梦初醒般的说一句‘先生，请您听我解释’。每当我对他的态度稍稍缓和一些时，都能从他的眸中看到感激以及一些我以前看不懂的情绪。”说道此处，卢修斯声音中带着些微哽咽，同时也红了眼眶。

或许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继续自顾自地说着：“他会因为我允许他进藏书室看书而开心许久，也会因为我的气急败坏而变得小心翼翼。从前他还会为了一本书、为了见一面月痴兽，亦或者，为了得到出去的机会而刻意的讨好德拉科。但这些最后的结果，都只是我的一顿嘲讽……”

“可是现在，他从来都不会为自己辩解一句，更遑论提出什么需求。甚至在面对我的那些伤害时，都从来不会反抗。在我的印象中，他一直都不是个会哭的孩子，只在我的苛责之下，愈发诚惶诚恐。以至于……”

卢修斯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伊恩，心中酸涩不已，愧疚难捱：“以至于，唯有他熟睡之时，才更像一个孩子该有的模样。”

斯内普讽刺一笑：“我早就提醒过你，‘但愿你不会后悔’。不过那时的你应该并没有放在心上，否则……也不会有今天。”他看着卢修斯哀恸的神情，真是像极了前段时间知道真相的自己。

自己也好，卢修斯也罢，他们还有很多时间，去教会伊恩如何去感觉爱、接受别人的善意。那些已经根深蒂固的伤害，是他们种下的因，自然，苦果也需要他们来承受。

就斯内普自己而言，他一定会用最为温柔的方式去照顾伊恩，用无尽的耐心去将伊恩拖出深渊。一如那个孩子之前所做的一样，用自己的温柔，破开他厚重的心墙，给予他阳光。

“等一切结束之后，慢慢来吧……”似咏叹般低沉嘶哑的声音回荡在房间中。

第38章

黎明时分，伏地魔独自来到了霍格沃兹湖畔旁的墓地之中。这里被白雪覆盖着，湖面上也结了厚厚的一层冰。由白色大理石制成的坟墓庄严神圣，正静静的伫立在宁静的大湖边上，这所白色墓地，是邓布利多最后的安息之处。同陪伴他多年的老魔杖一起，被埋葬在这里。

伏地魔缓步走到墓碑前，语气狂妄：“最伟大的白魔法师，也不过如此！”

“弱者为寻求求庇护，野心家想沾些威风，还有生性残忍者，被一个能教他们更高形式残忍的领袖所吸引……所以，你当初凭什么质疑我！”

“可笑的是，你竟然会认为一个疯女人的预言是真的。就凭一个孩子，你看看他如今的样子，连魔杖都拿不稳，还妄想着杀我？开什么玩笑！”

“……”

他对着墓碑说了很久，从学生时代的满腔愤懑，到现今的不屑一顾。最后，他残忍的一挥魔杖，‘四分五裂’直接摧毁了这处用大理石精心雕砌成的白色墓地。墓里面，一个棺椁安安静静的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