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鹿野院平藏的心头又涌上了一股浓浓的厌恶，与余悸交织在一起，压迫着他的神经。

他几乎要集中全部精神才能够分清楚轮回与自己的区别，可一旦松懈，又会立刻混淆。

最初平藏以为，记忆色块所带来的线索是自己唯一的优势，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记忆色块就像是寄生虫一样在他的脑海里甩都甩不掉。

轮回的次数越多，受到的影响也就越大，越容易失去现在的自我，对判断的思路造成困扰。

绯路多顿了顿，微微皱眉，似乎是在为自己精心打理好的造型被弄乱了而感到不满。

盘好的发型随着刚才的动作被弄得有些凌乱，有几根碎发零零散散落下，绯路多索性将簪子拔掉，让如瀑的黑发披在肩上，显得随意却又仍不失优雅。

方才被鹿野院扑倒时脚腕被扭伤，神经传来的刺痛和肿胀感令她无法忽视，皱眉的表情只出现了一瞬绯路多便又恢复了以往的表情，只是借着平藏的手保持平衡。

鹿野院虽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毕竟绯路多一向性情不定，他也猜不到绯路多又在想什么。索性就顺着她的意去了，以免又惹得她不高兴。

绯路多轻笑一声，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调侃道：“现在，该叫你小骑士么？”

炽热的吐息染红了耳根，像一片羽毛轻轻落在他心尖上，有些瘙痒，却出乎意料的不让人讨厌。

鹿野院平藏一怔，差点被绯路多这忽如其来的动作吓到甩开她的手。直到耳畔响起对方愉悦的笑声平藏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调戏了。

她的恶趣味简直糟糕透了，真不明白为什么她总是喜欢突然调戏自己。更令人烦躁的是他无论怎么都习惯不了。

绯路多是美丽的，是优秀的，同时也具有极其出彩的人格魅力。轮回中的自己会爱上她，这一点平藏从不觉得意外，反而有种迷迷之中命注定的感觉。

如果绯路多是“善”，他也会像轮回中的自己一样毫不犹豫地爱上她。

不过那样的话，绯路多就不是绯路多了吧。平藏在心里默默反驳自己。也不清楚她活了那么久到底有没有做过一件好事。

在平藏眼里绯路多糟糕的行为，在其他人眼里却是截然不同的看法。

“他们的关系……”看着他们亲昵的举动，派蒙回想起神里凌人先前的判断，一时间感到有些茫然，但很快就认命般地摊开手，“不过圣……她确实很好看啦。”

似乎是觉得在这种场合暴露她的身份不太合适，派蒙对绯路多的称呼在嘴边打了个转。

兴许是双子之间的奇妙感应，在看到绯路多的第一眼，他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了妹妹与她对峙的画面。在那之后，空的心思就一直放在了那短暂的片段上，甚至都没看清绯路多的样貌。

直到派蒙这么一提，他才目光悠转，落在了绯路多的身上。

就算被刘海遮掩住饱满的额头也不能掩盖她出色的样貌，精致的五官看上去让人觉得像是雕刻出来的瓷娃娃，而下眼睑边的红色眼影更是增添一份韵味。整个人艳丽却又不显庸俗。

确实很美。空在心里评价道。同时他也眼见的注意到绯路多的脚腕泛起了微微的红色，搭配上绯路多有些不自然的站姿，空一下就猜出了答案。

应该是刚才鹿野院平藏扑倒她的时候扭伤了。不过看平藏的反应似乎是不知道的。

他整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提醒一下，就瞧见刚才那位企图对绯路多动手的凶犯正带着极其炽热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黑发女子。

那眼神里藏着很多情绪，敬仰、崇拜、爱慕、信任，许多情绪混杂其中形成了空看不懂的情绪。

而绯路多就那样静静地站着，明明是笑着的，却丝毫感受不到她此刻的心情。那双金色的眼眸里看着凶犯的时候就像一滩静谧的死水，只有冰冷。

无尽的冰冷。

他还眼尖的注意到绯路多看大部分人都是这种眼神，除了自己和鹿野院平藏以外。不过似乎看向平藏的时候也隐隐带着些这种感觉了。

空不清楚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却能清楚地感觉到绯路多对平藏的热情如潮去般一点点消退。

不等平藏主动调查，克里斯汀就露出了残忍又嗜血的笑，承认了自己的罪孽。语气轻松到像只是踩死了几只蟑螂。

似乎是觉得自己无处可逃，克里斯汀身上没有一丝挣扎的欲望。任由他人控制，那枚熠熠生光的岩系神之眼也被夺去。

他十分大方地承认了自己的罪行，用最不经意的语调说出了最残忍的话。杀人动机、细节、每一次作案是如何行动的，都在大庭广众之下交代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