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昏暗的休息室里，五感变得模糊而迟钝，唯有金色的光晕闪烁着，在猫咪的视网膜上烙下深痕。

——那一闪而过的，流星般光芒璀璨的表情。

“……国中的时候吗。”

青木若有所思地垂下视线，和孤爪相遇的时机太过恰好，是她这十几年来最意气风发的时候，如今能被说与那时相似总觉得五味陈杂：“总觉得已经有点想不起那时候的事了。”

“已经没有联系了吗？”孤爪问。

诚实的答案是没有。虽说有些无情，但无论是栗原还是其他人的去向她都没有主动打听过，说到离校后还能清楚得知去向的，除了新山的那几个，居然只有青叶城西的七海。天宫说七海纱希最在意青木风见，反之亦然，倒也不算有错。

她只能无意义地笑了一下：“毕竟是过去的事了。”

话音刚落就觉得被人盯上。孤爪看人的视角从来带着柔软的审视，往细处看时更是如此，他慢悠悠地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那就有点可惜……难得我想回敬一下的。”

“……回敬？”青木问。

“当时你说了吧。‘我们是支不错的队伍’……之类的。”

被提起后倒略有印象，当年她还对北川第一——对自己充满信心，由此放下狂言，认定这支队伍有非同一般的特质引领，走向胜利。如今回头看看也不算说错，北川第一曾用三年铸就她，就当的起这一句。

“所以现在的孤爪君。”她的声音难得温柔，“也找到这样的队伍了吗？”

“嗯。”

曾在全国大赛期间理直气壮偷了两天懒的二传手说，面无表情的脸上似乎是露出了一个浅淡的微笑。

“——我想，我们还蛮强的。”

就是那一瞬间。

——也许有点羡慕。

产生于须臾之间产生的想法，快得连本人都来不及抓住，就消失在了挤得满满当当的思绪里。青木小幅度地晃了晃头，从进入高中后，她已经许久没有过和谁组成固定队伍的想法，对预备走职业的球员来说，应该也不需要，过去的理应留在过去，作为回忆，她也曾拥有过北川第一，这就够了。

——这就够了。

孤爪并没有在外面逗留太久，音驹连轴转的赛程表是主要原因，据他介绍黄金周七天征战七所学校，连课题都只能抽空完成，这般紧凑的日程表着实令人汗颜——毕竟相比之下，在校内自己合宿的乌野实在寒酸了些。

既然想起，青木在同他告别后便顺便回校探了个班，想也知道某几个排球痴不会早早收工，她抵达乌野体育馆时不过八点半，场内你来我往的排球学会了影分身般令人眼花缭乱，她尽量不引人注意地摸到开小会的教练和监督身边，刚刚开口招呼就把两个成年人吓得浑身一震。

“你好歹也出个声提醒一下啊。”乌养暴躁地揉乱了自己的头发，“这正选着练习赛首发阵容呢。”

“……练习赛的话，都一样不是吗。”

同样站在教练立场上时很难给予对教师的尊重，又或者是乌养的气质就难以培养出那层教师与学生之间的隔阂感，青木低下头看着那本被画得乱七八糟的笔记，忍不住直接给出意见：“如果是两个二传都不想放弃的话，就干脆轮流出场，保持一定的竞争性不是很好吗？”

参考的是树原教练对两个自由人的做法，以北川第一的战绩来说，足以证明这种激将法的可靠性，青木不解地抬起头：“这有什么问……”

后半句在乌养沉下来的视线中吞回去，她左右看看：“我说错了吗？”

“……不。”

短暂的停顿，乌养蹂/躏自己后脑勺的手看起来更用力了，从第一天进体育馆就是个暴脾气的男人难得放低了音量，语气却远不如预想中友好。

“只是觉得，青木你有时候挺狠的。”他弹了弹舌，“对人对己都是。”

这话听不出褒贬，更像句单纯的陈述，青木微微蹙眉，将视线投给另一个，企图得到明确的回答。娃娃脸的新人教师却远没剩下这两人这么直接，反倒是含蓄地笑着，另起了个话题。

“青木来了的话，帮忙看看今天的训练记录怎么样？”

武田说着球场边整理笔记的清水处看了看，又转回来宽慰似的笑：“总要先看看情况，才好下决定的。”

似乎有暗示，又不是那么清晰。青木一头雾水地找清水要了今天的训练记录，从基础训练的个人成绩增长到练习赛相关速记，清水的笔记习惯用便签，找起记录来就更方便，她很快翻到刚才话题中心的两个二传的成绩页，匆匆扫了几眼。

“……影山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