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记在一起，哪里人氏，是否为流放的罪人，所犯何罪，在家乡以何为生，是否擅长某种手艺……全都要记。

卓正扬去审那几个不老实的管事，他在闻九霄身边呆得久了，颇得他的真传，一手刑讯被他玩得无比娴熟。

闻九霄则负责跟大家聊天，了解采石场上的各种情况，回头也好跟审出来的供词相互佐证。在聊天的过程中，顺便留意谁堪当大任，回头还得重新任命大小管事呢。

一开始，如此近距离地面对县太爷，还是这样眼神凌厉，气势凛然的年轻贵公子，众人心中忐忑，没一个敢张嘴说话的。

闻九霄并不着急，直接道：“本官出身候府，锦秀堆里长大。来山云县任职，一不为名，二不为钱，就想改变山云县的现状，踏踏实实为老百姓做点事。本官初来，并不了解采石场的真实情况，只有你们说了，本官才好重新订下规矩。”

他环视了一下众人，继续道：“比如，重新选出管事；比如，管事不得随意打人；比如，一天干活的时间不得超过四个时辰，中午歇息一个时辰，一旬歇一天；再比如提高伙食待遇等等。”

闻九霄这人，最不喜欢作表面文章，要干什么，不要干什么，他从来都会说得清清楚楚。

随着闻九霄一个接一个的“比如”，众人心动了，若真能如县太爷说的那样……得，豁出去了！说，必须得说，把他们知道的全都说给县太爷听。

有一人带头，剩下的就好办多了，到了后面，大家是争着抢着说。

如此一来，办事效率更高了，只一个下午，采石场上的事就捋得差不多了。新的管事选出来了，新规矩也制定出来了，至于承诺的改善伙食，明天就让人把食材送来。

原来的那些管事，闻九霄也没押走，拿了证词后，把人全放了。管事当不成了，干活吧，干活改造。

闻九霄看着证词上的张严马宋四家，居然一点都不意外。一个小小的采石场，四家全插手了，这是仗着势大，钻县太爷的空子？

闻九霄很为兰焕平惋惜，但凡他身后有点靠山，也不至于二十年被绑在山云县这个地方，也不至于连县令的权利都行使不动。

闻九霄估算了一下，光一个采石场，他就要往里头贴不少银子。

哎呀，枝枝，为夫愧疚，又要花你的银子了。

第357章 剿匪去吧

离开的时候，卓正扬注意到大人往护卫那里看了一眼，他心中一动，低声问：“大人，您这是……”

闻九霄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嗯了一声，“有备无患。”

采石场才刚刚整顿好，闻九霄可不想再出任何变故。他留护卫在这，防得就是那四家，现在就看他们有没有胆子了，胆子又有多大。

包括那几个管事，也是他故意留下的，不然谁去通风报信？

是吧？是吧？

下面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他回去得好好部署部署。

天将黑的时候贺晓蝶回来了，沐浴更衣，好好吃了一顿饭，然后跟着余枝进了屋子。

樱桃熟门熟路地拿着针线活坐到廊下，石榴几个也各自干着手头的活儿，没一个往前凑的。

她们这几个人中贺晓蝶最小，然而大家心里都清楚，贺晓蝶是不一样的。贺晓蝶这个半路上插进来却后来居上，她们心里也酸过。

但不得不服气，贺晓蝶就是比她们强，武功好，能拎着大刀保护少夫人。敢独自出门好几天，能探听到她们探听不到的消息。好吧，在聪明伶俐上头，她也比她们强上那么一点点。

只一点点，哼，谁还不是少夫人调教出来的了？少夫人身边有庸才吗？那必须没有！

所以，石榴几个虽承认贺晓蝶比她们强，但并不承认她比她们强很多。至少她们的针线活就比她强，她们都会做衣裳，绣花什么的，贺晓蝶连针怎么拿都不会。

还有灶上的活计，她们都会几样自己的拿手菜。贺晓蝶呢？呵呵，她只会吃。

于是，几女平衡了，就算贺晓蝶神出鬼没，她们相处得也还不错。

“……少夫人，这次时间紧，奴婢没敢走太远，只探了三处土匪窝，分别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贺晓蝶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画着，“这一处离得有点远，都到另一个州府了。这两处最合适，人数也不多，百十人左右，正好够一夜的活儿。里头的陷阱和布置奴婢都摸清楚了，临近过年，里头难免松动，少夫人，您看？”她目光灼灼望着余枝。

哦，原来贺晓蝶这些天不在，是出去翻土匪窝了。被这俩女人惦记上，土匪窝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干了！”饭都喂到嘴边了，能不吃吗？身边有个贺晓蝶，能替她省多少心？余枝看向贺晓蝶的眼神柔和极了，“还没见你师傅吧？回去好好歇一歇，出发的时候我再让人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