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经过他们,令狐伤突然叫了她的名字。
单琉璃怔了怔,却没理会,继续驾着骆驼往前走。
令狐伤目送着愈行愈远的人和骆驼,突然笑了起来。“果然是她。”
苏曼莎拉下面纱,道:“那位丐帮的单姑娘?”
令狐伤点了下头,道:“除了她还有谁呢?”
苏曼莎道:“那为何师父唤她,她却不理?”
令狐伤道:“如今战乱平定,就算我和她已不是敌人,然立场不就不同,就算她真理会了我们,又如何?何况,当年,她和我们,都是刽子手,我们杀了她的同胞,她杀了我们的同胞,我们根本不可能面对面一笑泯恩仇。”
苏曼莎怔了怔,半晌,道:“若非性子使然,她或许是个人物。”
令狐伤笑道:“她本就是个人物。”
苏曼莎柔声道:“唐朝人才济济,英雄辈出,只可惜……李唐皇室不懂惜才,白白牺牲了那么多豪杰。”
令狐伤冷笑道:“曼莎,你看着,不出几年,李唐又会有一场新的血雨腥风。”
苏曼莎道:“师父,那些都与我们无关,与他们也无关了……”
令狐伤平静地抬头看苏曼莎,良久,微微翘起唇角,道:“你说得不错,这些都与我们无关了。”
他的这个笑令苏曼莎有些恍惚,多年前,他经常对自己那么笑,温柔,宠溺。时隔多年,她又再次看到这抹笑容,不免怔忡。“……师父。”
“嗯?”
“我们回西域吧。”
“……好。”
******
将近赶了半天的路,这天下午,单琉璃到达龙门客栈。将骆驼牵到驿站,她徒步去了客栈找莫雨。那场烽火连天,硝烟弥漫,埋骨huáng沙的战役过去不到半年,各大门派真正残存下来的不过寥寥数人。
天策不存,藏剑不复,七秀空绝,纯阳隐雪,万花绝响,明教迁徙,五毒匿世。留下来的少林、唐门和丐帮不过苟延残喘着。岁月如梭,悠悠五年,一晃而过,江山犹存,可记忆中的那些人却已经不在了。
脚刚跨进客栈就看到小七坐在桌前与对面的莫雨说着什么,而她的边上挨坐着一名眉眼间与李承恩有些相似的青年。
摘下脸上的红色面纱,单琉璃走过去,直接坐到莫雨边上空着的位子上。“李无衣,七姑娘算你半个娘,你能别一脸看娘子的表情,成么?”
李无衣:“……”
小七:“……”
莫雨哭笑不得看着她道:“你怎么来那么慢?不是说好昨日就该到的吗?”
单琉璃趴在桌上,撑着头回道:“你知道,骑小毛驴跟骑马总是有区别的。”
莫雨:“……”
小七摇头,失笑道:“小璃,下回你若再骑小毛驴赶路,估计莫雨就该想法子如何将你的小毛驴给偷走。”
单琉璃:“……”
远在成都吃着美味胡萝卜的小毛驴打了个寒颤。
李无衣端起白瓷酒杯,嘴角微抽道:“璃姐姐,你错了?七姑娘不是我娘,连半个都算不上,我有恋慕她的资格。”
这人一旦没脸没皮,不管到什么地方都是一个样。
不愧是李承恩的儿子,老子没脸没皮惯了,儿子也一样没脸没皮,够厚颜无耻的。
小七:“……”
莫雨扭头去看正好从客房里出来的穆玄英。
穆玄英在二楼就看到单琉璃,他唤道:“璃姐姐,你可算来了!”
连忙下楼,走到单琉璃面前。
单琉璃抬手握拳,在穆玄英的肩头敲了一拳。“看你小子不错啊,阿雨将你照顾得挺好的,人非但没瘦,还长肉了嘛!”
穆玄英:“……”
莫雨嘴角微微翘着,笑得好不开心。“当然,我哪能让毛毛有半分消瘦。”
单琉璃:“……”
莫雨的脸皮果然也厚了。
穆玄英毕竟脸皮子薄,他微微红了脸,紧挨着单琉璃坐下。桌上布了五六个白瓷杯,他拿起两个,又端起白瓷茶壶,给自己和单琉璃都倒了一杯。
褪去脸上的面纱和头上的头巾,小七更加专注盯着单琉璃的脸。那张白皙秀美的脸上,左脸颊处有两条平行的剑痕,不长,却延至她的酒窝处。多年的行军打仗,单琉璃身上的剑伤刀疤岂止脸上两条,背上,手臂上,甚至腰腹处都有好多,有些浅的,愈合后就不见疤痕,可有些深,却在她身上留下了无法磨灭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