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是心机美人(576)
若叫淑妃猜测,定然是钟氏狼子野心,逼迫甚至伪造顺成帝的字迹。但让褚时猜测,则更偏向于前者。
在褚时眼里,顺成帝本应该是个好父亲。
毕竟褚时格外受宠,凡是他所求的,顺成帝都一概允诺。
但实际,在褚时心中,顺成帝是个彻头彻尾的冷血之人。
顺成帝不爱任何人,他只爱他自己。顺成帝并非看不出,妃嫔争宠,皇子排斥褚伯玉的小伎俩。
但他仿佛看戏一般,自得其乐,并不戳穿。
废弃钟香寒,并非是因为淑妃的陷害。而是顺成帝从心底不喜钟香寒的高傲,他偏爱温柔似水的美人,这会让他的英雄气概萦满胸膛。
顺成帝试图教导过钟香寒,但这位在家中备受宠爱的钟贵妃。
自从在殿前,被顺成帝区别对待后,便再没有踏足过此地。这如何不让顺成帝挫败。
淑妃的陷害,是其中的引子,牵引着绳索的幕后之人,是顺成帝。
至于顺成帝临死之际,为何突然改变心意。
或许是顺成帝觉得,这几年的苦头,已经能让钟贵妃母子,学会如何温柔小意。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顺成帝从冷静的帝王角度来看,将帝王尊位,交给有钟氏一族扶持的褚伯玉,最是合适不过了。
但显而易见地,淑妃并不能接受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的结局,或者淑妃只是纯粹地不能接受,自己成为失败者。
地牢之中,淑妃浑身狼狈,她作为曾经陷害钟香寒进冷宫的罪魁祸首,自然受不到什么温和的对待。
可事已至此,淑妃并不死心,她在钟香寒面前伏低做小,柔声诉说自己的罪过,请求钟香寒能够留褚时一命。钟香寒不置可否。
深夜,月光透过地牢的窗口,映照在铺满脏污的稻草上。
淑妃搂着身形快比自己高的褚时,柔声中夹杂着狠戾:“时儿,你一定要活下去,母妃只有你了……”
褚时很想说,他们这般,活着也是苟延残喘,不如利落地死去,还能相互陪伴着下黄泉。
但褚时感受到,淑妃身子在发颤,仿佛将自己当成她唯一的依靠。
若是褚时将话说出口,想必淑妃最后的一根弦,都要被扯断。
因此褚时什么都没说,只是抚着淑妃的后背,无声地安慰她。
可次日,淑妃亲自砸断了褚时的双腿,用来向钟香寒证明,他们母子两人,并无威胁。
淑妃向来心狠,对于自己的亲子,也没有手软。
双腿筋脉扯断的疼痛,让褚时额头直冒冷汗,他咬紧牙关,难以置信地看着淑妃,心中想要问上一句:让他双腿尽废,如此活着,便是淑妃希望的吗,淑妃可曾过问他的想法。
但褚时什么都说不出口,巨大的疼痛让他陡然昏厥过去。
再醒来时,褚时见到的,便是淑妃的尸身,和一封阐述罪过的书信。
褚时活了下来,是以一个废人的身份活下来的。
他不习惯用轮椅,每次扶动轮子,都会将掌心磨的红肿。
但褚时只能习惯,毕竟如今,他不再是顺成帝最宠爱的儿子,只是一个没有威胁的废人。
褚时移动轮椅,走到廊下时,看到宫墙角落处,一个瘦小的身影,正用草丛掩埋着什么。
即使数年未见,褚时一眼便能认出,那是褚伯玉。
不过,高高在上的天鹅,如今仿佛沦落为温吞的乌龟了。
等褚伯玉离开后,褚时走到墙角,拨开草丛,发现了一只浑身雪白的垂耳兔子。
褚时学着褚伯玉的样子,唤那只兔子。但垂耳兔子畏缩着,不肯出来。
褚时只觉得额头抽疼,刚才这只垂耳兔子,待褚伯玉是如何依赖,他看的格外清楚,如今换成了他,便是这般……
褚时让这只垂耳兔子,被无聊的宫人们发现,在宫人的追逐下,垂耳兔子跑到了水井旁边。
但显然,依兔子的小脑袋,做不出投井的事情来。
褚时转动轮椅,提起垂耳兔子脖颈上的软肉,将它扔进了黑漆漆的井里。
扑通一声,仿佛砸在了褚时的心头。
褚时深知,顺成帝冷血,身为顺成帝的儿子,褚时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褚时想到了褚伯玉,他也流着顺成帝的血液,恐怕是一样的冷血,那颗躁动不安的心,便逐渐平静下来。
宴会之上,褚时看着褚伯玉温吞的模样,不禁浮想联翩:倘若褚伯玉自幼养在皇宫里,从未被人故意排挤,被扔到蜀城受苦。
那此时的褚伯玉,应该是高贵的天鹅,周身带着帝王之气,仿佛天生就是做君主的料子。
狸猫突然窜向高台,惊吓到了正在献舞的舞姬,褚时兴致缺缺地收回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