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听泉的目光不自觉地垂落，轻飘飘的停在了戒指盒里的东西上。

下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呼吸停住了。

里面不是什么新的戒指，反而，里面的戒指老旧又朴素。

除了一枚戒指看起来还有点质感，另一枚就真是很逊色，几乎像是一块破烂的废铁。

上面还有被火灼烧过的痕迹，就像是有人拼命地扑进火场，在灰烬之中把它扒拉出来似的。

喻听泉愣住了。

他忽然想起来了些什么。

当年自己不告而辞，死遁之后，路回舟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情去看待自己的尸体、飞机的残骸的？

他又是怎么一个人在还燃烧的余烬里挑挑拣拣，直到找出一点点与他有关的东西的？

那他这么多年，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啊？

在寒冷的夜晚里，他也会一个人默默无眠，辗转反侧到天明吗？

……喻听泉不敢再细想。

他只是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安静的站立在原地。

直到护士长帮路回舟换好了输液器，回过头准备离开的时候，才发现喻听泉的不对劲。

她有些犹豫，过了一会儿，还是小声道：“喻先生……你还好吗？”

喻听泉回过神：“好，谢谢你。”

护士长迟疑了一会儿，才走出病房，把喻听泉一个人留在了路回舟身边。

他迟疑了很久，像是有点望而却步。

呼吸机轻微的滴滴两声，喻听泉才如梦方醒一般，重新回到了路回舟身边。

他看着路回舟，小声说：“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离开你的，可是你是主角啊，不能在我身上浪费太多时间的。”喻听泉有些苦恼，“但是我现在回来了，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我就是喻听泉，不过不是帝国太子了，就只是呆在你身边的那个喻听泉而已。”

喻听泉没哭。

他垂着眸，握住路回舟的一只手，轻轻地握紧。

“没能陪在你身边，”喻听泉说，“我很抱歉。”

……

……

和司机约定好的时间快到了，路回舟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

喻听泉有些放心，又有些说不出的遗憾。

等他走后，重症监护室的门再一次被合上。

冷风摇曳，白色玫瑰的花瓣轻轻拂动，有一些不堪重负的瓣朵从枝干上飘零的落下来。

风一卷，就落在了路回舟身侧。

床上昏睡着的病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

他的指尖轻轻动了动，恰巧触碰到那片温凉的花瓣。

狐狸先生好像和他说了好多话。

可是都不是他想要听的。

他的小公爵——

始终没有承诺过要留下。

*

喻听泉回到了玫瑰庄园。

刚一进门，黑塞就告诉他，联邦来的调查组已经在庄园里住下了，再等几天他们查清楚事情原委，就可以放这些宾客离开了。

喻听泉点点头，不置可否：“那我先回去休息了……这段时间辛苦了，黑塞。”

黑塞有些懵，愣愣道：“你怎么今天忽然开始说感谢我的话了，这可不是你的作风——快别说了吧，你这个性格又不是一两年了，我难道还会嫌弃你？”

喻听泉露出一个乖巧的笑，躲过了黑塞想要揉他脑袋的手，走进了自己居住的别墅。

系统007感受到了熟悉的磁场，才慢悠悠的上了线：“小泉，你回来了？”

喻听泉在沙发上安详躺平：“是啊，回来了回来了。”

系统007试探问：“你今天还开心吗？”

“还好。”喻听泉实话实说，“就是，其实路回舟根本没醒，我就在那里看了他一会儿，就回来了。”

他有意无意的略过了戒指和自己说的话，表情和语气都无比自然，可是手却出卖了自己，轻轻地抖着。

喻听泉状似无意的把手揣进口袋里，以此来掩盖自己的真实情绪。

系统007很敏锐的发觉了，但是也没说出去戳破他。

它只是说：“那我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

喻听泉想了想，轻轻说：“就像原来计划的那样子，等联邦调查组走了，我们能偷偷溜出去的时候，就和黑塞说一声，我们浪迹天涯去玩。”

系统007沉默，只是说：“那你会开心吗，小泉？”

“开心啊。”喻听泉勾了勾唇角，笑意却没出现在眼底，“就是……可能一个人久了会寂寞。但是没关系，7哥，还有你陪着我呢。”

他畅所欲言的憧憬着未来，规划道：“甚至我们不想玩的时候，就走走极端，直接回系统空间就好。”

喻听泉摊了摊手，露出无所谓的表情，说：“完全没必要吊死在一棵树上的嘛。”

系统007戳穿他：“可是你的手在抖，小泉，你又在说违心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