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廉道:“你,为了他可值得?”
姬偃淡淡一笑,反问道:“你呢?你为了乌衡在这世间千年值得吗?”
飞廉蹙眉道:“我的情况同你不一样。”
姬偃不置可否道:“以前有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也问过这句话。你知道她是怎么回答得吗?”
飞廉摇摇头。
姬偃道:“她说,没有什么值得和不值得,只有愿意和不愿意。那年,我还年少,并不懂其中的意思,可如今,这样的事发生在我自己身上,却忽然间明白了她为何会那么说。为何要在意值不值得呢?我愿意,我觉得值得不就可以了。”
飞廉哑然,他只是看着姬偃。
姬偃接着又说道:“我,我们回去吧,有段时间没见阿衣了,我想去见见他。”在那件事开始前,再见谢衣一面。
飞廉道:“他前些日子还一直念叨着你。”
姬偃问道:“他的身体好些了吗?”
飞廉道:“他寿数将近。”
姬偃愣了愣,道:“……我倒忘记了……”一直跟欧阳少恭在一起,倒是让她忘记了这茬。谢衣也快离开了,不知道下辈子,他会投到哪户人家。还有无异,这一世的无异又去了哪里,不知是否会与这一世的夏夷则再续前缘。
朝姬偃伸出一只手,飞廉说道:“走吧,我带你回去。”
姬偃将手递给他,道:“又该劳烦飞廉了。”
飞廉道:“咱们是朋友,何来劳烦一说。”边说边将姬偃抱了起来。他在找姬偃前,就跟阎罗道过别了,直接带姬偃走,也是他提前跟阎罗说过的事。
两人身影瞬间从地界消隐,再回神,他们已回到飞廉住所。而谢衣正安安静静地坐在院子里,看他自己画的那些关于偃术的图纸。图纸卷轴铺了院子一地,推门进去,连可以落脚的空地都没有。
手里还捧着卷轴的谢衣抬头,见来的是飞廉和姬偃,眼底掠过一丝暖意。
“好久不见,阿偃。”刚打完招呼,他便发现姬偃的眼睛有点不对劲,上头覆着一层薄薄的面具。眉头微蹙,谢衣紧接着问道:“阿偃,你的眼睛怎么回事?”
这面具能瞒得过凡人,却瞒不过有修为灵力之人。
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姬偃淡道:“受了点伤,留了疤,难看,便戴着了。”轻描淡写地带过,她并不想多谈及她眼睛之事。
谢衣朝飞廉看去,飞廉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无须追问。见状,谢衣也就不问了。他放下手中卷轴,起身想要过来,见一地都是他的卷轴和图纸,便讪讪笑道:“抱歉,好像得收拾一下。”说着,弯腰开始收拾起来。
姬偃看着他,微微一笑,也弯下腰同他一起收拾起来。
飞廉站在一边,没有搭手,他觉着自己如果搭手了,待会儿一定会重新把这些卷轴图纸之类的全部弄乱。还记得,上回打扫,他就差点把整个院落给chuī走了。
待大半天过去,院子才收拾gān净,那些卷轴啊画轴之类的都被姬偃挪到一边空出的房间里,好好摆放在架子上。谢衣似乎有些累了,他倚着门框,面色微微发白。姬偃见状,快步走过去,关切问道:“是不是累了?”
谢衣道:“有点儿乏。”这些日子,他的身子越来越不行了。谢衣很清楚,自己大限将至。
“若是累了,回屋休息吧。”
飞廉附和道:“是啊,你身子不好,还是回屋休息比较好。”
谢衣摇摇头,道:“很久没见阿偃了,想同你说会儿话,不然也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机会。”
姬偃柳眉微蹙,却还是点头,道:“那我们进屋说。”
谢衣点点头。
三人进了屋后,姬偃让飞廉和谢衣坐着等她,自己则去后厨准备茶点。又过了好长一会儿的时间,姬偃方才端着茶和点心回来。把托着的托盘放到桌上,姬偃从托盘上拿出三个杯子,分别放在自己、飞廉和谢衣面前,并给他们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茶。
倒好茶,她才缓缓落座,道:“来,喝喝看,看我泡得茶如何?”
飞廉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道:“阿偃的手艺还需要问吗?阿偃泡的茶还是跟从前一样好喝。”
谢衣附和着点了点头。
拿起自己面前这杯,抿了一口,苦涩的香甜让姬偃不自觉想起了一些过往。钟鼓查探她记忆时,她看到了许多不曾知晓的记忆片段。有嫘祖的,有huáng帝的,有神农的,有女娲以及诸神的……还有她母亲十月怀胎时的期待,包括诞下死胎时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