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说及龙主龙后，玄月眼中带上一抹释然的笑“那你也应该知晓了自己的过去了。灵溪，是师尊对不起你们二人，不管是严子啸还是我，我们都在为自己犯过的错承担后果。”

说来可笑，他们一把老骨头，活了这么千百年，众修士眼中的大能，最后还要靠牺牲这些孩子？

“师尊真想看着你与那小龙崽子修成正果。”玄月语气中带着遗憾，他知道自己时日不多，逆转禁术的反噬终究还是来了，更不用说他几番出手推动事情发展，干涉天道，是有代价的。

正如早就逝去的那些大能，如神魂消散的龙主龙后，还有严子啸，将那片龙鳞交给凌溯后已经身陨，现在只剩下他，他也要去见见那些老友了。

第157章 对她千般好的师尊陨落了

玄月挥手，撤去刚刚布下的结界，他与灵溪的谈话只有他们二人知晓。

“诸位长老，玄月已是强弩之末，而魔族欲动，天下将乱，此后，便拜托各位长老了。”玄月起身拱手一拜。

众位长老都是精明之人，听此话心间不由撼动，那位一剑封顶，半步飞升的玄月仙人真的就此陨落吗？

玄月面上一片从容，那双历经万千的眸子平静得像是幽深的海底，不见一丝波澜，只有看不透的黑，他一抬手，袖袍翻飞间山主令赫然出现在手中。

他眉目沉肃，转身对着众人道“玄月一人陨落，若能换得众生太平无事，那便是值得。只是灵山不能无首。”他沉吟片刻目光看向凌溯“第七十八任灵山山主，凌溯听令。”

此言一出，众位长老眼睛瞪大，看着彼此的眼中都是震惊之色，但不过半刻都纷纷半跪下来，屋内属于灵山的其他弟子也跟着他们皆数半跪在地。

玄月这是要将山主之位传与凌溯。

凌溯握剑的手骤然抓紧，半跪在地上的背挺得笔直，残破的衣袍不能掩盖住他半分不俗气势。

玄月正色厉声，将山主令交与他手中，同样也将灵山的重任交与了他肩上“领我山弟子，誓死护山，誓死护苍。”

短短十六个字，字字千钧，一下下敲在凌溯心上，他双手接过山主令。忍下眼眶的热意与喉咙的酸涩，沉声应道“凌溯，谨遵师尊之命。”

一时之间，屋内安静得落针可闻，气氛沉默压抑，而屋外结界之上的滚滚乌云也在无声诉说着此战的避不可免。

玄月欣慰中带着一丝解脱看了眼自己的三个弟子，百年时间不过短短一瞬，他的这些弟子已经不再是他羽翼下的稚雏，而是都能拿起手中的剑，独当一面了。

他目光触及灵溪时一闪，一句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话被他悄悄用灵识传入陆灵溪脑海中，他说“灵溪，别让人发现你身上有护心鳞。”

人心难测，小龙崽子不愿意牺牲她，但不代表其余的人也会这样想，大难临头除了自己，谁也不可信。

陆灵溪泪眼朦胧抬头，却发现玄月已经看着她，眼里含笑地任由自己慢慢化为一捧尘霭消散在这天地间。

“师尊！”“师兄！”她悲痛的声音与几位长老还有凌溯薛昭他们混合在一起。

她想 或许她现在能理解龙珣刚刚是什么感受了。

感觉五脏六腑都被烈火焚烧，痛得她想不管不顾撕心裂肺喊叫出来，可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走，她连站立都在微微发抖，下一秒又像被人丢进冰天雪窖，寒风瑟瑟地往骨头缝不要命地灌，浑身的血液似乎都被冻住了。

反应过来之后陆灵溪爬起来想飞扑过去，却被龙珣紧紧扣住腰，她无力地朝着玄月的方向伸手想抓住他的衣袖 可明明不过半掌的距离，她怎么努力也碰不到她的师尊。

她前世是孤儿，上一辈子记不清了，但这重来的一辈子，还是个婴孩时期便被玄月抱了回来，成了灵山集上下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师妹。

师尊说他对不起她，她不知道上辈子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这辈子，是师尊给予她家一般的温暖，修了几千年道的大能，也会像个凡间普通老翁一样处处细心照料着她。

她都记得的，她故意揪他头发撒泼不想练剑时，玄月嘴上叫着哎呦哎呦你个懒丫头，但一边还是替她寻借口把来抓她回去练剑的凌溯挡回去，凌溯多精明啊，早知道是她犯懒，但碍于师尊都亲自开口了，只好当作没发现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陆灵溪便会咧着个缺了大门牙的嘴笑嘻嘻地搂着玄月的脖子一个劲儿夸他是天底下最最最好的师尊，直把玄月夸得乐呵眯起眼。

幼时虽然没记起前世的记忆，但她下意识地抗拒下山，一听说凌溯要带她下山便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玄月的大腿哭得满脸泪，嚷嚷着师尊狠心，要让大师兄把她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