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襄有梦(166)

作者:未晏斋 阅读记录

杜文讪讪地放开她,揭开被子一看:他也粗心了,她腰下垫着引枕睡了一晚上,这样悬着,不腰疼才怪呢!赶紧给她移开,又顺势看了看她娇嫩的身子,果然被他折腾得红肿着,心里更是不忍。赶紧起身去拿药给她,再回转身,她的裤子都已经系好了,理好抱腹又在穿小衫。

一张那么冷漠的脸!他这会儿连嬉皮笑脸都不敢了,小心翼翼举着药膏问:“这个消肿很好的,还是试试吧?”

翟思静一脸厌恶:“你不再折腾,也就够了!”

杜文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手足无措地高高站在她面前,低着头仿佛被斥得要钻地洞。等她艰难地起身找裙子时,他才又讨好地说:“我昨儿个不好,把沾着麝香气味的裙子给丢火盆里去了。我给你拿条新的!”

屁颠屁颠撅着屁股开箱子给她挑裙子,一会儿手里捧了七八条来,都是他最喜欢的各种红色,显摆一般说:“你挑!你喜欢哪条自己挑!”

翟思静绕开他,自己到箱子边扯出一条靛蓝色的普通夹棉布裙,系在身上,宛若一个农女。然后还是不理他,自己坐到妆台边通头发,缎子一样的长发梳顺了,就简简单单用木簪挽起来,盛鬋如云,好像就这么简单盘着也别有一番好看。

杜文凑到妆台前,给她挑了一根饰发的花钿,嘴里说:“这根好看的!你瞧,上面的红宝石和珊瑚是西凉和南楚的上等货,累丝的飞凤也精致得很——只有你配戴它。”

“我又飞不走!”翟思静看着飞凤金灿灿的翅膀上用小金丝颤巍巍装着数十颗米粒大的红宝和珊瑚,觉得尤其刺眼,伸手把他手中的金凤花钿一拨,“拿开!”

杜文尴尬地举着花钿,忍了一会儿就想发火了:“翟思静,你不要给脸不要脸!我可是一国之君!你们汉人讲的:‘君有赐,不可辞’,你书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翟思静“霍”地扭头瞪着他,没等他再次转换成嬉笑的面庞,就劈手夺过花钿,歪歪斜斜插在髻上,冷漠无情地说了一句:“谢主隆恩!”

杜文吃瘪。看着他精心准备讨好她的花钿歪在发髻最不醒目的位置,金凤的翅膀都被她松散的垂鬟挡住了大半,而原本还挽得紧致的发髻被她恼火时地乱插花钿给搞得松垮垮的,一缕发几乎垂到了额角,衬着她颦起的眉,含泪的眼,一点笑意都没有的嘴唇,还有歪着脖子瞪着他瞧的邪乎样子……杜文刚刚的火气被冰水浇了一样,挠挠发痒的脖子,又抓抓发痒的头皮,垂头丧气说:“你别生气了……你说过的,咱们俩有话要好好说……”

翟思静讨厌之处就是连反驳他都懒得,冷笑道:“妾遵旨。”

然后看了看更漏,又看了看天光,问:“大汗怎么还不去上朝?!要按我个红颜祸水的罪名?”

杜文说:“今日没什么要事,就是再查看一下回程的事宜。”

想了想又想起一个或许能够讨好她的地方:“对了,翟量这次在菟园水立了大功,我打算趁回程前做立功封赏的名册时,把他放在头功。你看陇西翟家在汉朝时出仕的男儿极多,封侯拜相的也不少,到我朝了,翟量还是头一例,也算为你们翟家长脸了。”

翟思静这倒不能不忖度了一下回复他:“他有功,你赏是国家名器;若要罚他,希望也是因国家法典,而不是个人的恩怨。古人说:‘无赏罚则失名器’,滥赏罚亦失名器呢!”

一口气说了这么许多,杜文喜出望外,上前抚着她的肩膀说:“你说得对!我一定……”

半句话随即被翟思静打断:“陛下的朝点威仪难道不是国家名器所在?”

这个女冬烘!

杜文简直被她气得咬牙。然而此时一点坏脾气都不敢发,勉强笑着说:“好,好好……我去上朝,你好好休息休息。我下朝后再来陪你。”

他甩手出了营帐门,正好看见朵珠跪候在帐门外头,捧着供翟思静洗漱的热水,见是他出来了,顿时低了头不敢直视。杜文瞧这柔然俘虏来的小姑娘半边脸都肿了,被划破的地方结着厚痂,昨晚的鞭痕结了薄痂,瞧着各种狰狞,他当然对各种伤痕都熟视无睹,说:“你送水注意冷热,要是温度不合适,我再依昨天的样子抽你。”

翟思静在里面说:“打成这个样子还怎么用?朵珠我不要了!今儿我重新去挑人!”

朵珠顿时含了泪在眼眶里,委委屈屈说了声:“女郎……”

翟思静不耐烦地说:“难道是没人挑了么?我瞧着刀割痕和鞭痕会做噩梦,何况还在脸上!”

杜文此刻是唯恐不洽翟思静的意,连忙对朵珠挥挥手:“那你赶紧滚啊!水放门口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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