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卷了整个修仙界[穿书](118)
柳成霜迷惑地站在原地,掌心里捏着那颗不断蠕动如同微型蝇虫的、黑乎乎的种子。
她的思想似乎已经不属于她自己,在迷雾的干扰之中,她嘴唇微动,也不自觉地喃喃起浓雾诱导她的话。
“是的......他本来就该属于我......我是女主角......是气运之子......”
这一瞬间,冥冥之中似有一张剧情与命运的大网将其整个包裹起来,协助着那诡异的迷雾,强迫一切重新回到正轨——回到女主与男主两情相悦,回到一切角色都将成为完美恋人的囚笼的,“正轨”。
“你的手里,是一颗情蛊。”
“情蛊落血肉而生,给风临深种下去,他就会变成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他就会真真切切地变成你的东西,变回他本就该成为的模样。”
“他在幻境里,他不会攻击你,没有人会知道在这里发生的一切。”
迷雾里伸出无数只半透明的小手,着急地推着柳成霜的后背,催促着双眼无神的柳成霜木偶般步步靠近风临深,手中那颗诡秘的情蛊扭曲蠕动,似乎期待着在剑尊血肉中生根发芽。
“你爱他......他爱你......你们是男女主,你们是多么完美的一对璧人啊......”
“从今往后,没有人再能干扰剧情,一切都将回归正轨......就算是天道,也再无力回天。”
迷雾嘻嘻笑着,带领着柳成霜站到了一动不动、沉溺于幻境的剑尊面前。
白衣的少女眼瞳倒映出风临深那张脸,那双浅色的眼瞳,就好像死后走马灯的幻影。
然后,柳成霜看见,风临深那双美丽的浅色眼瞳里,似乎网上了红色的血丝。
透明的液体,顺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淌了下来。
然后落到了满地泥泞血腥之中。
最冷漠、最无情、最高傲到不顾一切的剑尊。
他在哭。
“我心悦他......我心悦他......我心悦他......”
“我心悦他......吗?”
柳成霜手捧着那颗她曾做梦都想拥有的,能让她心目中最至高的神明落到凡尘,能让风临深不可自拔地爱上她的情蛊,眼神却无比的惶恐而茫然。
被控制被迷惑的神采,对浓雾充满依赖与信任的神采,渐渐从她脸上褪下去了。
“我真的......心悦他吗?”
是风临深救了她,是风临深亲自领她走进仙途,是风临深开启了她命运的转折。
那场空前绝后的、足以毁灭她所有世界观的灾祸里,是白衣的仙人从熊熊火焰染红的天幕里飞身而来,从那以后每天柳成霜都会梦见风临深那惊艳绝伦的一剑。
一剑裂地,一剑屠妖。
可自从遇到了镇魔尊者,自从进入了内门,自从逐渐与所有弟子打成一片,成为他们口中天赋异禀的柳师姐后,她梦到风临深那一剑的次数,好像越来越少了。
取代而之的,是现实。
是她一点点攀登,一点点学会攥紧手中剑的现实。
那一天蓬莱宗受袭,她在万千傀儡突袭之时恍惚间看见了自己幼小的身影,就好像再度身临于灾难之内。可这一次,来救小柳成霜的白衣仙人再也不是风临深。长大之后的她披着白衣,一手挥剑剁下怪物的头颅,将幼小自我的幻影护在身后。
自此之后,柳成霜再也没有梦见过风临深,再也没有梦到过曾让她梦魂萦绕的、万般仰慕的身影。
“我......”
“我......不心悦他。”
迷雾之中,蓬莱宗的剑修少女猛然抬起头,双手颤抖着将那蠕动不堪的种子丢得远远的。
她浑身都在颤抖,眼中也似有盈盈泪光闪动,莫名的巨大的恐惧袭击了她的心脏,就好像一只大手将她死死攥紧。
柳成霜不知道,这股恐惧是身为女主、身为气运之子的她胆敢反抗原著剧情走向的本能反应。
命运即将走向正轨的齿轮,就好像忽然硌到了一颗坚硬的小石子一般,咯吱咯吱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故障声。
原著剧情里最重要的造物,最柔弱最完美的女主角,反抗了剧情的展开。
柳成霜牙齿都在打战,却还是咬着后槽牙扬起头,眼中泪水婆娑。
她低声说:“我从来,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剑尊阁下。”
“我仰慕的不是他,是他的能力他的修为,是他能在灾祸来临之际只身上前的资格。”
柳成霜喃喃自语,似乎马上也要滚下泪来。
“原来,原来我只是.....仰慕他所能保护他人的强大,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