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钱,我有刀(771)
白汝仪边看边记,凌芝颜时不时顺出要点,很快就将案情脉络梳理了出来。
“此案的关键证据有两个,第一,六安徐氏。”凌芝颜指着抄录道,“六安徐氏负责制造军器,却贪墨军器维护修理费,致使军器年久失修,是弈城大殇的一大诱因。”
白汝仪:“而且这六安徐氏还将这贪墨军费的罪名扣在了太原秦氏的头上。”
凌芝颜:“第二项证据,是弈城守将——也就是秦家军的主帅秦南音投敌,且有目击证人亲眼看到她投敌——前白家主骂了一百多字,显然他的证词才是决定性证据。”
“这太离谱了,哪有自己单枪匹马去投敌,将并肩作战同生共死的兄弟留下御敌的?”白汝仪道,“而且适才我读到几卷玄德二十八年的日杂录,再没有任何关于秦将军的记载,难道——从弈城大捷之后,秦南音就失踪了?”
凌芝颜想了想,“不对,秦南音领兵如神,武艺超群,若有她坐镇弈城,弈城当不至于陷入如此苦战,所以在弈城大殇——也就是在玄德十月之前,秦南音已经不在弈城了,方才被图赞国钻了空子。”
白汝仪:“她去了何处?”
凌芝颜皱眉半晌,摇了摇头,“最可疑的是这个目击证人,此人到底是谁?为何凭他的证词就能定太原秦氏的罪?”
白汝仪盯着赋词,“贼臣恶匪,蟾蠹呱呱,证词污秽……前家主也真是的,除了骂人的话就不能写点正经的东西吗?”
凌芝颜叹了口气,“不管怎样,总算确认了六安徐氏与叛国案有关,先顺着这条线往下查,错不了。”
白汝仪又翻了翻《皓清词录》,翻到了一篇奇怪的小作,“这是什么?”
凌芝颜皱眉瞅了半晌,“平仄有些怪,不像是白家主的手笔,倒像是一首野词山歌。”
白汝仪:“白某倒觉得更像是——军歌——”
二人正说着,一名侍从匆匆来报,说一名叫明庶的长随求见的大理寺司直。
明庶跑得气喘吁吁,递上了一封信函,“这是鉴书堂刚刚送来的。”
鉴书堂是大理寺新设的专门鉴证笔迹的机构,成立不到一年,只有两个鉴证技术顾问,都是从民间聘请的文书名家,名气大,脾气也大,平日里都是被人求着办事的,效率奇低无比,凌芝颜等了快五日,总算等来了结果。
鉴定书上的字迹豪放风流,甚是不羁。
【军器图卷签名与试卷笔迹笔痕鉴比完毕,是同一人。】
*
小剧场
林随安:“这夜明珠明明是你送的,为何要说是我送的?”
花一棠:“若说是我送的,白十三郎定然不肯用,万一看坏了眼睛,陇西白氏岂不是要找花某的麻烦?”
林随安失笑:“白汝仪又不是你,怎么可能那么小肚鸡肠?”
花一棠叹了口气,“你不懂,男人的妒忌之心啊,很是可怕呢!”
林随安:“……”
我信了你的邪!
第257章
郑永言裹着被子窝在榻上, 屋里明明烧着地龙,可心里却好像塞了一块冰,冷得打摆子。
刘长史屁伤未愈, 嘉刺史又断了腿,双双在家养伤, 整个安都府衙以花参军马首是瞻。
距浮生门的案子第一次审讯已经过去了十六日, 花四郎一直将他关在府衙的偏厢里,不下狱,不审讯,问也不问一句,一日三餐两茶,顿顿不缺,送饭的是一个叫伊塔的波斯少年, 唐语说的磕磕巴巴,无论郑永言问什么,都是鸡同鸭讲。
日子过得越久,郑永言愈发不安, 仿佛在不知道的暗处藏着一只野兽,随时都会跳出来吞了他。
今日伊塔来迟了,已经过了戌时, 还未见晚膳,郑永言慢慢搓着手脚, 饿得肚子咕咕叫。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面色苍白的男人飘了进来,大红色的长衫如血泼一般, 黑黝黝的眼珠子不似活人,这一瞬间郑永言还以为见到了地狱无常, 直到此人将食盒放在了桌上,才想起来,此人是花四郎的仵作,方刻。
为何要派一个仵作来给他送饭?
莫非是打算毒死他,死了以后验尸也顺手?
方刻撩袍坐在床边,冷冰冰道,“手。”
郑永言嗷一声抱头,“别杀我别杀我别杀我!我已经全都招了!”
方刻:“伊塔说你得了风寒,我来诊脉。”
郑永言叫声哑然而止,“你你你你不是仵作吗?还会看病?”
方刻:“其实我对你的尸体更感兴趣,可惜,还不到你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