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很聪明，他其实已经大概猜出了一些事情，但他此刻却无意识地忽略那些自己已经猜到的可能。

他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闻言，雷振峰和李亚楠几人猛地抬眸看着方易知，显然是没想到他居然不知道这个事情。

可现在谁敢开口把这个事情告诉他？

男生女生都沉默着，方易知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颤抖了起来。

他声音颤抖，却还压抑着内心的恐慌和不安，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妈！妈……不要！”

房间里面传来了周启耀的喊叫声，方易知还没有反应过来，胡月就已经冲了出来。

看到胡月的时候，方易知愣住了。

在他的记忆里，哪怕是周家最狼狈的时候，胡月都把自己拾掇得很好，不是说穿得有多好，而是她这一直给人一种很坚强且很朴素的感觉，就算日子再艰难，只要一口气也要保持干净整洁。

但此刻的她，头发虽然被绑着却很凌乱，头发也白了不少，面容憔悴眼睛红肿，身上的衣服也是皱巴巴的，脚上甚至没穿鞋。

就在方易知怔愣的时候，她哭喊着尖叫着朝着他扑来，然后疯狂地捶打着他，嘶吼的声音里全是崩溃和绝望，“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我的小寒……呜呜呜……都是你害死了你！你害死了他……”

胡月歇斯底里地哭叫着，发泄着，整个人就跟疯了一样。

周启耀和周明冲上前把她拉住，可她还是手脚并用想要去打方易知，场面一度失控，就连雷振峰和李亚楠加入也拦不住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胡月累了，没力气了，就瘫坐在地上崩溃大哭着，就算声音嘶哑了，可眼泪还是不停往下流，甚至眼睛已经红肿得不行。

顾子寒不是她亲生的，却胜似亲生的，也是她一直放在心坎上疼爱的孩子。

没有哪个父母，是在听到孩子的死讯，经历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后无动于衷的。

这种悲痛，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懂。

胡月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意听到顾子寒的死讯……

周明也像是一夜苍老了十几岁，他甚至连跟方易知说对不起的力气都没有，也不愿意多看他一眼，而是和周启耀一起将哭晕过去的胡月送回了房间。

显然，这已经不是胡月第一次哭晕了。

方易知还呆呆地站在原地，他目光无焦距，甚至一句话都不说，二号也不敢上前劝说他离开。

好一会儿后，周启耀才从房间里出来。

他显然也哭过了，眼睛也有些水肿，甚至为了照顾胡月而显得很憔悴了。

走到方易知面前后，他弯腰道歉道：“对不起方总，是我妈情绪失控了，我替她给您道歉。”

第861章 这个事情瞒不住了（三）

方易知没说话，周启耀又继续道：“我……我知道有些话说出来可能很伤人，但是……能不能请您以后不要再到我家里来了，我……我很抱歉，您对我们家的恩情，我会记一辈子的，也一定会报答您的，可是……可是我爸妈现在情绪都很不稳定，他们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而且……而且您肯定也不希望看到他们这样，所以……”

接下去的话，周启耀说不出口了。

他承认自己有些自私，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说出这样的话来。

但是胡月的状态真的很不好，顾子寒的事情给了她很大的打击，而偏偏顾子寒又是为了方易知死的。

看到方易知，胡月就无法冷静下来，医生说她不能再受刺激了，这样下去，疯了是小事，一旦情绪过于激烈，很有可能会死掉。

其实周启耀心里清楚，最难过的人肯定是方易知。

顾子寒是为了他死的，这份痛楚不比胡月少半分，他承受得东西更多。

可是顾子寒他死了，谁心里都悲痛，没人有心思再去为别人着想。

方易知怔怔地看着周启耀，他喉咙滚了滚，好像是把什么东西咽了下去。

他启唇开口说话的时候，还能隐约闻到血腥味，唇瓣内侧也红得有些惊人。

“小寒……他怎么了？”

周启耀傻傻看着方易知，他甚至不明白为什么方易知会问出这种话来。

难道，他不知道顾子寒死了吗？

而后想想，觉得也对。

要是他知道顾子寒死了，怎么可能有心思过来？

周启耀没想着瞒他，也知道有些事情瞒不住，“他死了，死在了那艘游艇上，他……”听说是为了你死的。

但最后那句话，周启耀没说出来。

因为不等他说出来，方易知就因为接受不了打击，呆呆站了好一会儿后，忽然猛地吐了一口血，昏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