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莹进了堂屋, 却没看到福晋。采梨引着她去了东梢间, 福晋已经在炕桌边坐好了。

宋莹蹲福行礼，福晋叫起，又催促她赶紧上榻。

福晋说道：“今儿下雨，我本想免了请安，但是有点儿事，还得找你说说。”

话音刚落，寻桃就进了梢间，低头禀报：“翠果来告假，说是因为下雨，李格格的头不大舒服，今儿就不来请安了。”

福晋对着宋莹说道：“今早一下雨，我就知她不会来了。倒是难为她了，每次都要绞尽脑汁地想理由。”

宋莹在朱砂的服侍下，脱鞋上榻，斜靠在方枕上，说道：“我听说，有些女子一到下雨天，就极易犯头痛病，说不定李格格便是如此呢。”

福晋斜瞥着她：“你忘了，上个月的月底，下了一场雨，她可是活蹦乱跳的很，还有闲心带着丫头们接雨水，说是要泡茶呢。”

宋莹笑笑不接话。

采梨端着两碗芝麻糊走进来，寻桃和朱砂走上前，一人拿走一碗，递给两位主子。

福晋一边拿勺搅拌，一边说：“她不爱来便不来，我还不乐意见到她呢。每次聊天，她也蹦不出几句话。句句不离四阿哥不说，还非得向咱们炫耀，她有多得宠。要是不让她说够了，这安，就仿佛没请到位似的。”

宋莹被逗笑，呛咳了起来：“吃东西呢，福晋讲什么笑话。”

福晋放下碗，做严肃状：“什么笑话，我认真着呢。你说你长相、性格都不比她差，还比她先进门，怎么倒是被她压了一头呢？中秋之后，爷再没去过西厢吧。”

宋莹拿帕子盖住嘴，小声嘀咕：“这爷想去哪儿，我又不能左右。再说，福晋您还在呢，我争个什么先呀。”

福晋摆摆手：“我才多大，乌嬷嬷还担心我年纪小，现在怀孕太过伤身，平日里看得极严。倒是你，还不赶紧冲着爷使劲儿？三阿哥的张格格，可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宋莹放下空碗，擦擦嘴：“若说引着爷去西厢，我也许尚能出点儿力。但这怀孕生子，您可别指望我了。福晋您忘了，我这体寒症，到现在都没还治好呢。昨天刘御医来请平安脉，还说等到了立冬，我又该吃起药膳了。”

她看福晋面色不虞，想了想，问道：“福晋，前儿您去后宫请安，可是德妃娘娘，说了什么？”

福晋抽抽嘴角：“这不是张格格怀孕了嘛……三阿哥只比咱们爷早成亲两个月，他的格格都有了，爷的格格……”斜眼瞅着宋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呢。”

宋莹冲她露出无能为力的表情。

福晋耸耸肩，决定放过自个儿：“不说这个了，这种事，急也没用。我找你来，主要是为了另一件事。”

宋莹洗耳恭听。

“我记得你说过，你哥哥是在皮库任职？”看到宋莹点头，福晋说道：“若照往年来看，现在就该是皮库管事们，外出采购皮货的时候了吧。”

宋莹回忆了下时间，说道：“应该还有半个月吧，也快了。福晋有何事？”

福晋解释：“我有个病症，便是穿不得貂皮。摸了碰了都不碍事，但只要穿上身的时间一长，就必会发疹子。按照皇子福晋的份例，每年冬季的貂皮量，大约可以制一件貂皮的斗篷，我想换成狐狸皮的。”

宋莹说道：“如此，福晋可以直接跟内务府的人说，他们必会安排好的。”

福晋摇头：“乌嬷嬷亲自去内务府问过了，那管事虽说答应了，但是话里的意思却是，只能等皮货采买回来之后，再看情况调换。听说去年，各宫皮货的份例就不大足，今年说不定会更糟，就算是换了，只怕也换不到什么好皮。我是新婚，今年除夕，必是要跟着四阿哥去到皇上跟前磕头拜年的，穿着打扮要格外得体才是。若是体质原因，我不能用貂皮，皇上不会怪罪，但如果穿得实在不像话，也搅扰了过年的气氛不是。”

宋莹点头表示明白：“福晋的意思，是想让我哥哥在采买的时候，直接挑好合适的皮子，等到分发份例的时候，再送进来？”

“正是如此。”

宋莹却露出了为难的表情：“按理说，这事您找人去吩咐一句，我哥哥就该给您办好。只是去年，哥哥他就因为这皮货份例的差事没办好，惹了爷生气，如今也不知爷消没消气，愿不愿意再给我哥哥分配差事。福晋不如，先去问问爷？”

福晋疑惑：“是因为什么事？”

她见宋莹支支吾吾的样子，倒不好过于逼迫。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宋莹便起身告辞。

当晚，福晋特意让大太监钱元忠去前院，请四阿哥来正房用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