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简简单单的一句，语气中透着不容忽视的强势。

会议室重归沉寂。

袁依珊看了一眼小哥逐渐坍塌下来的那张脸，带着满满的负罪感，在心里默默感叹了一下作为社畜的不容易。

虽然这事她也不能控制，但让别人替自己背锅，就有点忒不道德了。

她想，还是等会议结束时候，当面跟大家认个错吧。

“小殊，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裴老板让会议重新接上。

随着凳子拉动地板的嘶拉声，一位老成持重的大叔深情款款的站了起来。

从发量上，就足以看出，此人一定是个大佬。

一开口，果然。

大叔语气间、浑身上下都透着几分成功人士的优越感。

“我这边走单功能OK的，流失的代码已经全部补回来了，目前GitHub是最新的提交记录，问题不大！”

顾瑾在他说话期间，已经将走单那块对应的代码投屏到了幕布上，所有人都能看到他的代码。

她一言未发，直接对着那段代码做起了标注。

很快，在顾总监噼里啪啦的键盘声下，投影仪上出现了一堆的非常明显的bug。

袁依珊大概扫了一眼上面的标注，与刚才那人的自信相结合，差一点没忍住笑出了声。

下一秒，就听见女人对着那哥们发出了灵魂般的提问。

“这就是你写的代码？嗯？”

袁依珊顺着视线看过去，那人面皮薄，被她一句话憋的满脸通红。

“这个是我临时赶出来的，有点仓促，所以……”

他还在试图解释，对上女人淡如薄墨般的眼神时立刻怂了下来。

顾瑾一言不发让整个会议室变得异常沉闷，时间缓慢流逝。

接着，顾总监当着所有人的面删了那人的代码。

丝毫不留情面。

袁依珊当场打了个寒颤。

作为一个P8级别的资深程序员，她也是带过很多徒弟的师父。

对于心思单纯的直男码农们，她从来都是手把手一点点调|教，实在调|教不过来，撒个娇膈应一下，大家都是和和气气的，哪能像现在这样，这未免也太严苛了点吧！

众猿们也处于懵逼状态。

刚才被删代码的那人指尖发白却丝毫不敢多说半个字。

气氛瞬间凝固。

站在一边默默旁观的裴鹤，最终还是站出来缓解了一下尴尬的场面。

“行了顾总监，突然停电，确实也是外界因素，小殊好不容易才赶出来的代码，你就别那么较真了好吧？”

“赶出来的？所以我不较真，后期出了问题你来改？”

顾瑾工作上的一丝不苟，裴老板直接被怼的哑口无言。

他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

“那个……当我没说！”

袁依珊憋着笑，心想，这个师弟，还是有点可爱的。

与此同时，电子脑里的控制面板上折射出一道十分强烈的目光，一抬头，那张瓷肌脸与顾总监凌厉的双眸迎面相撞。

随后，那个冷不丁的声音再次出现。

“你跟大家解释一下吧！”

袁依珊心里发毛的不行，她不知道用什么样的理由开口。

思来想去还是把先前系统那番不受控制的电子音重复了一遍。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看大家那么辛苦，我就想着给大家磨杯咖啡，谁知道突然就跳闸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面色沉重的众猿们，听到这话时，终于有些按耐不住了，三三两两的交换着眼神。

顾瑾看了一眼裴老板，没有说话。

会议室又一次归于沉寂。

许久后，裴老板温声叹了一句。

“依珊啊，你知不知道双十一冲量对咱们公司有多关键？”

众人目光汇集一地，裴老板和善的语气中透着几分无可奈何。

袁依珊拿不准他的态度。

但为了保住程序员鼓励师的位子，继续留在用户身边，此刻她只能不做人了。

于是，她便主动调取了一把小受精灵的卖萌程序。

芯机躯体弯身行礼，娇滴滴的电子音当着所有人的面连连致歉。

那双漂亮的瞳仁里弥漫了层层泪水，连带语气中也掺杂着些许哭腔。

看着这个楚楚可怜的小姑娘，众人当场傻眼。

只有顾总监，眸子冷的可怕。

裴老板看了一眼顾瑾。

——果然还是师姐大义凛然，前一秒还在跟人小姑娘做事儿，后一秒就把人拎出来当众指责。

他直接话锋一转，又一次做了一回好人。

“依珊啊，我也没有特别责怪你的意思，新人嘛，谁都有犯错误的时候，但是你下次千万要注意啊！”

众猿们：？

顾瑾：！！！

第4章 论鼓励师基本属性

会议结束后，顾瑾叫住了裴鹤，二人去了总裁办公室。

袁依珊在一群小哥面前再次表达完她的愧疚之心之后，因为不能离用户太远的原因，也悄悄潜伏了过去。

“哎呀，师姐~”

门口传来男人撒娇的声音，乍一听，还以为一对恩爱的情侣在拌嘴秀恩爱。

女人没有回应，里面没声了，许久后，男人声音稍微偏高了一点。

“师姐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对程序员鼓励师这个岗位，存在这么大的偏见呢，你看咱们研发部，总是死气沉沉的，我就是找个小姑娘，给大家活跃下气氛而已！”

“活跃气氛？你以为程序员这个岗位，都是靠嘴？”

“师姐，你这……”

屋内又重新归于平静，最终是女人言简意赅的妥协。

“前端不是缺一个应届生？让她学，一个月试用期满，不合格，就离开，嗯？”

“行行行，师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师姐最大！”

袁依珊消化完这段对话，才隐约察觉出隐藏的危机。

还好她有资深程序员的底子，画页面这种小事，虽然麻烦，但相比撒娇卖萌，她还是更喜欢干这个。

【宿主，请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莫要做与您职业无关的事情】

“？？？”

【逗狮子、哄码农、溜马畜、深谙不懂装懂之道才是程序员鼓励师的正常状态】

“……”

所以，她不仅要苟过试用期，还得时刻拿捏好菜鸟花瓶的度？

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

折腾了将近一宿，快到天亮的时候，顾总监终于大发慈悲，放大家回去休息了。

一行人陆续离开，研发部办公区逐渐变得空旷。

袁依珊在自己工位上磨磨蹭蹭。

她的用户还在公司，她不能回去，况且她也没有地方可以去。

“你不回去？”

“我……我学校寝室不让住了，没……没地方可以去。”

顾瑾本来等人走完后，关好大灯再去办公室加班的。

此时她极不情愿地将自己摁在开关上的手挪了下来，面无表情的往办公室方向走去。

袁依珊见人离开，姗姗跟了上去。

顾瑾脚步顿住，冷不丁回头。

“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我害怕，可不可以跟你一起……”

“不可以！”

她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袁依珊愣在原地。

见人进了办公室，才逐渐松了口气。

无端变成一台机器，无家可归也就罢了，婆婆文海棠废文每日更新，以巫二耳漆雾而爸一还要去讨好一个对自己充满敌意的用户，讨好就讨好，关键是还不能超出太远的距离，这实在是太为难她这台机器了。

顾瑾进去后，随意整理了一下被袁依珊翻乱的房间，又重新坐回电脑跟前，开始打代码。

与门外的芯机人比起来，她似乎更像一台机器。

从早到晚连轴转，代码占据了她生命的绝大部分，仿佛一旦停下来，生命就会立马枯竭，整个人变得十分焦虑。

严重的工作依赖症。

袁依珊脑子里来了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