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的坐骑今天又留级了(64)
这里聚集着十来个农户,有的背着家禽,有的牵着小羊小牛,其他的鸡鸭猫狗就别说了,满院子的乱窜。
而坐在最里面廊桥下的蓝衣中年男子,白面无须,鬓角夹杂着白发,一副儒雅之相,说话时极为温和。
他一一看过这些家禽和宠物,剩下的几人是附近村镇地主家的长工,他们是大批的牲口得病,如今只能口述,等大夫有空了亲自去瞧瞧。
长渊托着许栩在旁边耐心等待,他正好趁机打坐休息一番,而许栩则是实打实地睡了一觉。
在幻境的这段日子不太好熬,每天心里都装着事,神经都没有真正的放松过。
千丝门这里虽然到处都是各种粪便的臭味,但又夹杂着淡淡的草药味,不知道怎么的,许栩觉得进了这里就特别安心。
“这位公子,”那边,大夫叫道,“到你们了。”
长渊这才睁眼,发现居然已经黄昏,橘色漫过山头,盖住了天上的光。
他起身,将许栩送到了大夫的诊台前。
这时,络腮胡子冷不丁地出现,在旁边小声提醒:“大师兄,这俩是昆仑宗来的,说是来打听事的。”
听到昆仑宗,大夫的手顿了下。
“修士?”
“在下昆仑宗长渊,”将许栩放在桌上,长渊作了个揖,“此行确实是有其他的事情想来讨教,但我这灵兽想看病也是真的。”
收眼看了下睡眼惺忪的小鸟,大夫有些惊奇:“这,我还真没见过这种鸟,像麻雀,却又不似麻雀,稀奇稀奇。”
到底是医修,不论对人还是对兽,只要是没见过的他都有兴趣:“你是什么鸟?”
这话问的,有点不礼貌了。
许栩觉得上来就叫人“鸟”好像在骂人,但她又实打实是一只鸟。
她沉默片刻:“我是一只小小鸟。”
“所以你是什么种族的小小鸟。”大夫耐下性子问,以为它听不大懂人话。
许栩诚言:“不知道,我还想问问您呢。”
“这年头,还有不知道自己身份的,”大夫被逗乐了,“那你来看什么病呢,我瞧着你挺健康的。”
长渊有点难以启齿,推了推她:“你自己说。”
“说就说。”
许栩往前走了一步,张开翅膀,露出稀疏的绒毛,几乎能看到它肉粉色的皮肤:“大夫,我太秃了,掉毛掉的厉害就算了,掉了还不长,这能治吗?”
千丝门转行兽医以来,还没听过这么无理取闹的病。
大夫无语:“看病要交诊金,你们是修真界的人,就要付灵石,一次一颗下品灵石。”
他看着这俩就不是真心来看病的,千丝门不欢迎修士,干脆就用钱劝退,试问哪个冤大头会为了不存在的病而付出一颗灵石的诊金呢。
那可是一颗灵石啊。
但是他没想到,此时站在他面前的是两个刚刚发家的暴发户,此时许栩化为原形,从芥子囊里掏出了一颗之前剩的下品灵石。
这是她最后一颗下品灵石了。
“喏,给您,”许栩化回兽形,“我没开玩笑,大夫,我是真的想治这个病,没有哪个鸟想秃着出门的,我这样我真的抬不起头来。”
“或者,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把别人的羽毛移植到我的身上呢?”
人可以植发种发,鸟为什么不行呢?
秃一直都是许栩的心腹大患,每次化为兽形她都担心要面对更秃的自己,都说千丝门妙手回春,只要还有一口气的猪都能给薅活了,区区掉毛算什么。
看到那颗灵石,大夫和那个络腮胡的眼睛都直了。
救命呀,师祖师父在上,这天下真有冤大头啊。
“大夫,这下能看诊了吧。”许栩问道。
她还挺期待的,长渊觉得挺无语的。
谁能想到他跨越千里,找了这么多天的路,在这坐了一下午,结果到现在都没能问到冬贝草的用处,还要陪他的灵兽在这里花钱治疗脱毛。
“行吧,”大夫将灵石收起来,故作为难实则内心狂喜地将她捧了起来,“我看看。”
医修看病与人间大夫不同,不需要望闻问切,而是直接用灵力当成自己的眼睛,打入对方的身体,从里面看一遍。
大夫将她里里外外看得仔仔细细,因为这一颗灵石的诊费而极为认真。
几乎半个时辰之后,久到许栩以为自己有救了的时候。
大夫收回灵力,面色凝重地告诉地说——
“好消息,你很健康,什么毛病都没有。”
许栩咧开嘴:“那您的意思是我这秃头的毛病……”
“坏消息,你这秃是天生的,没治了。”
许栩:嘎。
长渊连忙抱起自己的灵兽,看着她生无可恋地瘫软,很是贴心的说:“那个,我感觉她可能需要住院。”
大夫:“……狗皮膏药赖着不走了是吧?”
“一颗中品灵石,能住吗?”长渊咬牙掏出自己最后的积蓄。
大夫和络腮胡:“看您说的,为病人治病是我们的天职,什么钱不钱的,来来来,我们给您安排最好的房间哈。”
深夜。
长渊在一张破烂的榻上打坐。
他从今日所见便能猜测到千丝门这百年来的艰辛,怪不得他们会转行,选择挣铜板来维持生活,即便这样,偌大的千丝门占据着整个山头,他们的诊费估计连最简单的修缮都做不到。
千丝门从未有人飞升过,医修更是修真界的边缘存在,灵脉受损之后,仙盟自顾不暇,各大宗门陷入恐慌,很多人都忘了在这样偏远之处,还有一群医修生活不易。
所以他们才会对修真界的人报有那么大的抵触情绪。
“唔,”气昏了很久的许栩终于醒了过来,睁开眼看到长渊正在那里发呆,“你想什么呢?”
“我在想,这样的修真界,还能存在多久。”长渊起身,围上了一层淡淡的忧愁。
对他这样间歇性的emo许栩已经能视而不见了,她起身活动了下筋骨:“我要去逛逛,你一起吗?”
为了避免她做出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长渊点点头。
“我对这里也很好奇。”
千丝门的晚上一点都不ʝʂց安静,两个人刚出了门,就听到后院传来杀猪似的叫声,他们默契地转了个弯,朝着声音的方向疾步走去。
猪叫来自于白天看诊的院子更后面,穿过一道粗木制成的围栏,便看到成百头猪正在月下狂奔。
其中一头被千丝门的人团团围住,正在放声哀嚎。
许栩见到这个场景,莫名想起了自己的同门,不禁感慨:“好多的朱为旺啊。”
“他如果知道你此时想起了他,”长渊提醒道,“可能不会开心。”
千丝门的人知道他俩来了,但是没有功夫搭理,手上的母猪难产,四人合力也处理不好,猪仔约莫要憋死在里面了。
许栩见状,撸起了袖子,大喊:“我来帮忙。”
她豪情万丈地冲了过去,却因为眼神不太好没有看到地上的猪粪,等到跑起来才发现地面简直是危机重重,但是她的速度之快,已经不容她躲过去。
于是她旋转跳跃闭着眼,随即选了一名倒霉蛋扑过去,整个人像树袋熊似的挂在人家身上。
而那个倒霉蛋就是今天的络腮胡。
那人被她猛地一扑也差点没站稳,但是他对这里比较熟悉,明白知道如果此时他倒下,那就是最大的惨案,所以反应迅速地又将许栩甩了出去。
他这一甩,长渊站不住了,连忙冲了过来救人。
但已经来不及了,络腮胡甩人的时候一撒手,那三个人就控不住手下的母猪了,只见它长嚎一声飞奔而去,正好落在了许栩的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