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伏危开了口,只是声音有些低沉:“你所言,皆是真的?”
虞滢点了头“嗯”了一声,脸色肃严,没有半分说笑的痕迹。
“我虽不知你如何作想,但我很清楚我自己的想法。”
她面色认真,接着道:“伏家于我而言一开始也是陌生人,可现在已然不是了。我接受不了现在还在我面前嘴倔,或是笑得乖巧的俩个孩子忽然没了,我更接受不了明知好几条人命将会丧生,也知如何才能阻止,却不做任何努力的自己。”
话到最后,虞滢只说了一句:“我做事向来都是顺心而为,问心无愧而已。”
她话落,似听到外边院子有动静,便也就掀开了草帘走了出去。
听了她那么一席话的伏危,定定地坐着,面色有几分征愣,心底也有几分惊讶。
好半晌,他才似回过神来,缓缓启口,“顺心而为,问心无愧而已……”
虞滢从屋中出来,便见伏安从河边洗碗回来了。
她转头看了眼屋子草帘,沉思片刻后收回可目光,捋起了袖子,去把半斤荔枝取了出来。
今日食肆的生意出奇的好,剩下的凉粉支撑不了明日一整日了。所以掌柜让她明日再送两天的量去,正好她可以歇个两日在家准备草药,也顺道可以把捯饬出来的新口味凉粉送过去。
再说这荔枝一日色变,两日香变,而梨看更多精品雯雯来企鹅裙幺五尔二七五二爸以子可以放个几日也没问题,她也就先做荔枝味的凉粉。
看荔枝的这新鲜的程度看着是早上采摘的,可能是因个头小,再者也没几个人有闲钱买,所以一直没卖出去。
因为贵,所以小贩并未同意尝试,虞滢也不大清楚到底甜不甜。
剥开了一个尝了一下,虽不是鲜甜,但荔枝的味道还是很浓的。
她把所有的果皮掰开,果肉与果核分开,果肉全部放到了碗中,得了半碗。
再在陶罐放了一碗清水与果肉一起煮。
煮得沸腾时再煮了一会后才捞出,放凉。
在新的碗口上面铺了一层麻布,过滤果肉和果水。过滤了两遍之后,才把果肉的水分挤了出来。
最后只得一碗果汁。
虞滢合算了一下,再加一碗清水来做凉粉的话,能得几乎满满两碗的凉粉。
伏家的木碗并不小巧,反而有些大,两碗凉粉的量不少了。
按照吴记食肆那种碗口大碗底小的海碗来算的话,还会加些许的糖水,所以最后应该能得个六七碗左右。
因荔枝本就有甜味,糖水就可以兑一半的水,六七碗的话也能省一些成本。
只是糖水不用算在她的头上,也不必算在她的成本上。
她先前每碗凉粉只挣一文钱,但这荔枝增加了成本,且荔枝在这古代本就是贵价的果子,虽在岭南卖得便宜,可依旧是比其他的果子卖得要贵。
但虞滢的并不是以所有的食客为目标,消费的人,她定在了在食肆点菜的客人。
今日她在食肆时就发现了,除了点素面的客人外,还是有好些人吃得起米饭与炒菜的,凉粉贵个一文两文钱的,还是吃得起的。
今日与伏危说了那些话,也不知他在不在状态内,虞滢也就没有打扰他,继而自己做了明日的凉粉。
都捯饬完后,天色几乎快暗了,只能在陶灶里边烧些柴火来做照明。
她简单的沐浴后,便回了屋中,把这些日子以来赚的所有铜板都倒在了床上。
这个家实在是要什么没什么,连口锅都没有,什么都要添置,所以先前卖银叶子的铜板和之前挣的那些,早已花得七七八八了。
今天挣了一百多文,已经是大头了。
在昏暗之中,虞滢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的数着。
最后整好数得一百五十文钱。
虞滢呼了一口气,这一百五十文,离一千钱都远得很,更莫说七两银子了。
但也是个好的开头,她一开始全部家当还只有七文钱和两片只值七十六文的银叶子呢。现在存了这么些钱,还能吃上油盐米,偶尔也能吃上肉了,已经非常不错了。
虞滢宽慰了自己后,便把铜钱十个做一份用稻草杆子串了起来,只留下十文钱散用,然后余下的则包起来,在地上埋了起来。
早间虞滢入山,没带伏安,也没与伏危说,径直拿了柴刀背着背篓就出门了。
现在村子里的人除了嘴巴紧实的何婶外,也没人知道虞滢在给玉县的食肆送吃食,只以为她是进山采草药卖给玉县的医馆。
他们也不知她挣了多少银钱,但看着她每天往山里跑又往县里跑,都觉着挣了些小钱,也就想着也冒险浅入山里去找一些草药碰碰运气。
虽不认识什么草药,但看到与外边杂草长得不一样且眼生的就采,虽然有可能是杂草,但总归有一些是草药的。
虞滢到山里的时候,便看见了有好些个村民在挖草药。
看了眼他们的背篓后,里面是杂草多过草药,看来是盲采的。
有人见到虞滢,却也没有人敢问她如何辨认草药。
即便有人问,虞滢也不会说,主要是怕闹出事。
怕有些人自持会认几种草药,就随采来喝。
没喝出事是好事,若是喝出了事,那就是她的责任了,她更是不可能与他们说的,所以只得避开他们去没人的地方采药。
见她走了,昨日在田里边被虞滢威胁过的妇人抬起了头,与身旁的人说:“她不就是防着我们么,怕看到她采的是什么草药然后跟着采,这山又不是她的,可真够自私的。”
听到这些话的人,面露不悦:“你可小声点吧,我们在抢人家的生意,还想人家教我们辨认草药,你做白日梦呢?”
虞滢隐约听到了那些对话,也没怎么当一回事。
这山里人多,好处在于能壮胆。
不过,等他们把草药送去医馆后,杂草多过药草,那黑心医馆估摸着要么不收,要么就是随便给个一文钱。
荒废大半日只得一文钱,还是冒着险来赚的,他们下次估计也不会来了。
早间,昨夜一宿未眠的伏危坐在竹床上,缄默不语地望着窗外,望着院外。
至于她昨晚所言之事,伏危并未怀疑其中的真实性。
毕竟,没有人蠢到为了欺骗别人,而辛苦自己,或将自己陷入危险之境。
伏家与他尚有血缘关系在,可与她并无血缘,她却能为此奔波劳累,而他却毫无作用。
思及到这,让他如何能睡得着?
垂眸低头看向自己那双被固定着的双腿,他良久未动,好似定住了一般。
到底何时,这双腿才能恢复如常?
双腿恢复,也才能帮上忙。
起码到时候,他也可护她进山采草药。
院子外传来响声,许久静止不动的伏危才有了反应,抬眼望了出去,便见虞滢背着背篓,热得满脸通红的进了院子。
虞滢匆匆赶回来,身上出了一层薄汗,放下了背篓后,便舀了一瓢水洗脸。
伏宁小姑娘见到她回来,便哒哒哒的踩着草鞋跑去给她端来了薄荷水。
虞滢洗了脸后,睁开眼看到面前的一碗水,抬头望去,便见小姑娘对着她咧嘴一笑,笑容很纯净。
虞滢也回以浅浅一笑,与她说了声“谢谢”,然后端过喝了水。
喝了两口水后,她道:“小婶要出去一趟,去去就回来。”
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然后又急匆匆地把做好的冰膏送到了村口。
在村口等了片刻后,陈大爷才来的。
因今日不是平时去玉县的日子,所以牛车上也没别人。
虞滢把木桶和陶罐放上了牛车后,说道:“我还要采药,今日就不去镇上了,我那陶罐里是荔枝做的冰膏,麻烦陈大爷你与陈掌柜说那冰膏定价四文钱一碗。”
听到四文钱一碗,陈大爷惊道:“四文钱,这么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