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真少爷科举升官日常(488)

作者:折秋簪花 阅读记录

他也要沦为曾经的草民了。

他此生无子,无论生前身后,他都无法有翻身的机会。

而他的亲生儿子却可以继续住在这座侯府之中,以……徐家子的身份。

何其荒谬?

何其可笑?

他当初所为真的是错的吗?

不,那人没有说错,徐瑾瑜就是生而克他。

他一朝起势,自己便坠入泥中!

若是当初真让他留下来,只怕自己早就已经埋骨泥下。

楚清晏如是告诉着自己,可是却神思不主。

下一刻,浩浩荡荡的仪仗之后,是一顶低调却不失奢华的轿子。

而等楚清晏和宁如意看清那轿子上垂下的标记之时,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徐瑾瑜他还活着?!

下人恭敬的掀起帘子,轿帘半开,徐瑾瑜那苍白的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劳驾让让,这宅子圣上做主分给我了。”

楚清晏闻言一时呼吸一滞,铺天盖地的晕眩感压了下来,让他差点喘不过气:

“你,你,你没有事儿?!”

楚清晏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一刻直接破音了,他本以为这是圣上送给徐瑾瑜的最后一场富贵,可是,可是徐瑾瑜他竟然还好好的!!!

徐瑾瑜缓步走出轿子,一步一步的朝楚清晏走去,楚清晏看着不断逼近的徐瑾瑜,不知为何竟然控制不住自己那两股颤颤。

这一刻,徐瑾瑜那张肖似老临安侯的脸带着前所未有的压迫感,楚清晏竟克制不住,直接跪了下来!

徐瑾瑜步子一顿,但随后却堂而皇之的站在原地,这一跪,是楚清晏欠曾经那个生而便背负孽债的孩子的。

他应该跪。

而一旁的宁如意这会儿看到徐瑾瑜后,眼睛却一下子亮了:

“瑾瑜!瑾瑜!我是娘啊!我是娘!娘从未想过害你,都是他自作主张!都是他!

娘知道你有本事,你带娘回去吧!娘不会和你那养母争的,只要能给娘一口饭就行了。瑾瑜,娘想你想的好苦啊!”

“娘?”

徐瑾瑜终于出声,宁如意眼中光芒大作,连连点头:

“对!我是娘啊!”

徐瑾瑜笑了,声音却带着几分冷意:

“凭你也配?你虽无害人之心,却又为虎作伥之意,今日惺惺作态,不过是为了富贵荣华罢了。”

如若宁如意真如它口中所言,是一个慈母,那他初见凌绝之时,凌绝便不该那般清瘦。

做不到明面照顾,难道连暗中一星半点的照应也不能有吗?

那到底也是她养了十几年的孩子,可她呢?

宁如意听了徐瑾瑜这话,直接破口大骂起来,左不过是什么徐瑾瑜没有良心云云,可是作为当日亲眼目睹全程的顾世璋听了这话,直接让人将他们压走了。

“徐兄弟。”

顾世璋向徐瑾瑜拱了拱手,徐瑾瑜点了点头:

“飞白兄,辛苦你了。”

“哪里,今日手下人动作慢,让徐兄弟受了惊扰。徐兄弟放心,今日徐兄弟来此之事,不会被人知道。”

顾世璋如是说着,他看到如今无恙,心中自然开心,但他隐隐约约可以感受到,徐兄弟并不想被人知道。

徐瑾瑜听了这话,抿了抿唇:

“飞白兄费心。”

徐瑾瑜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今日要来一趟,但等他看到楚清晏夫妻二人被衙役驱赶着离开后,心中终于定了下来。

随后,顾世璋引着徐瑾瑜在府中行走,府里的一应花草树木、家具摆设皆纹丝未动,徐瑾瑜看着周围的一切,笑着对顾世璋道:

“这里保护的很好,有劳飞白兄了。”

毕竟,以楚清晏和宁如意的性格,知道这座宅子落在自己手里还能忍着不动,着实不易了。

顾世璋听了徐瑾瑜这话,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

“徐兄弟言重了,此番终于能为徐兄弟做点儿子事儿,我这心里终于能舒坦一些了。”

此前,徐兄弟帮了他何止一次?

二人在前院转了转,徐瑾瑜忽而看到一条有些偏僻的小道,借故独自前往。

那条小道狭窄且长,走了一盏茶的时间,才终于到了一座破败不堪,半边围墙都倾倒的小院外。

门楣之上,寒院两个字歪歪斜斜,摇摇欲坠,虽是夏日,可是里面乌糟漆黑,还未进去便有一种凉意刺骨。

哪怕不知那书中院落的名字,徐瑾瑜也无比确定,这里便是他本应命绝之地。

徐瑾瑜定了定神,随后上前一步,推开了那扇并未上锁的院门。

院中只有一棵枯树,上面一只麻雀正歪着头看了看徐瑾瑜,随后它扑闪些翅膀离开。

院中只剩下徐瑾瑜一人,安安静静,恍若死地。

徐瑾瑜从进屋中,窗户纸由于年代久远,变黄变脆,夏风穿堂而过,让人一阵颤栗。

徐瑾瑜终于走到了里屋,明明那上面空无一人,可是他却仿佛可以看到那榻上曾有一个少年,在寒冷的冬夜里,一只手无力的垂了下去,呼吸渐渐消失。

……

“徐大人!”

“徐大人——”

外面远远的传来一阵呼唤,徐瑾瑜回过了神,他看着那空无一人的床榻,正欲转身,却见床沿下一抹陈旧的黄色。

徐瑾瑜上前抽出,这才发现那是一张很古老的符纸,正贴在床板之下。

许是时间久了,有些脱落,这才被徐瑾瑜无意看到。

随后,徐瑾瑜收好符纸,朝外走去。

刚一出门,便看到陈为民和顾世璋在不远处四下寻着,陈为民看到徐瑾瑜终于眼睛一亮:

“徐大人怎么在这里,倒是让我们好找!”

“走的有些累了,看到这里有屋子,想要歇一歇,没想到偌大的侯府竟有这样荒凉的地方。”

这事儿顾世璋倒是知道:

“这里啊,据说是早年老临安侯故去后,其夫人经营不善,侯府中有一批需要修缮的院落没有修缮结果留下来的。

这里偏僻,便是临安侯自己都轻易不愿意来此,一来二去也就彻底荒废了。这次他们离开,连这里看都没有看一眼。”

徐瑾瑜一边听顾世璋说话,一边朝外走去,二人说了好一会儿话,这才告辞离去。

等回了家,徐瑾瑜拿出那张符纸仔细端详,他曾经是无神论者,可这一切都在穿越这样离奇的事发生后开始摇摇欲坠起来。

而这会儿,徐瑾瑜捻了捻那张符纸,其纸柔而不脆,虽然落了一层灰,可却不像是放了数年了。

最多,也不过是一年时间样子。

而这一年,实在是有些微妙。

徐瑾瑜抿了抿唇,一面用帕子擦去灰尘,一面回忆曾经的记忆细节。

可却一无所获。

最终,徐瑾瑜将那道符的笔画记下后,便直接点火烧去。

不知为何,在符纸化为灰烬的刹那,徐瑾瑜只觉得浑身上下前所未有的轻松,但随后困顿席卷而来。

徐瑾瑜硬撑着躺到了榻上,随后眼皮子便如同抹了胶一样合住。

梦中,他又回到了那个寒院,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那个和自己一样的少年,在寒风凌冽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窗外的那轮明月,口中喃喃:

“奶,娘,长姐,小妹,我好想你们啊……”

只见那枯瘦苍白的手滑落下去,少年仍未合眼,可却呼吸全无。

是为,死不瞑目。

徐瑾瑜下意识的想要抬手为少年合住眼,可下一刻,一道幽光便如同一张细细密密的网,将少年覆盖其中。

再之后,徐瑾瑜一直留在了这座院子,哪里也不能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看到了楚凌绝,准确的说,是已经蓄了胡子的楚凌绝。

他那双眼睛没有半分赤诚,驳杂浑浊,只是每每回来这里坐一坐,却不说一句话。

终于等到一日,已经鬓间染上白色的楚凌绝走了进来,他带着酒和钱纸。

“也不知你能不能收到,但我总想为你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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