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说得有道理，但穆氏王妃不肯认这个输，说：“福王就是个蠢东西，他哪有我儿聪慧？你能知道这事做不得，可福王不知道啊，这疯小子做的蠢事还少吗？”

“你也别说有赵西楼两口子帮他，”穆氏王妃说：“那两个也是蠢的，三个蠢人一个贱婢凑到一起，不就干下这等损人不利己的事了吗？”

赵凌霄不认为福王跟陈芳菲有私情，因为在今天之前，这两个人都不曾见过面，不相识，如何彼此生情？但赵凌霄也不准备跟他娘亲争辩这事了，“到了宫里，母妃不要说这样的话，”世子爷只是嘱咐王妃说：“因为我们拿不出证据来，圣上，皇后娘娘再护着福王，母妃不被福王反咬一口诬陷，就是万幸了。”

穆氏王妃的胸口就又是憋闷到不行，不但有理无处述说，她还得忍辱，这样屈辱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我儿不该过这样的日子，”悲从心来，穆氏王妃哭了起来。

赵凌霄给王妃递了巾帕，声音温和地道：“所以我们如今只能谋利啊，母妃。”

穆氏王妃拿巾帕擦着眼泪，说：“圣上不会放我们离京的。”

赵凌霄：“这次的事是个机会。”

还在抹眼泪的穆氏王妃，猛地扭头看儿子，颤声说：“真的？”

赵凌霄：“受了委屈，跟圣上要补偿，这不是人之常情吗？几位宗室的叔伯已经入宫去了，他们会先为儿子打抱不平，母妃，我们入宫之后，你万万不可发怒。”

穆氏王妃：“好，我不发怒，然后呢，你要怎么做？”

“儿子心绪难平，无法再在京城暂住，”赵凌霄低声说：“我会求圣上放我们母子离京。”

穆氏王妃：“只这样，圣上就能答应了？”

不是王妃不信自己的儿子，实在是东盛帝是有名的无情无义之人，你能指望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听你求上几句，就能如你所愿了？

赵凌霄：“福王性子冲动，儿子会激怒他，若我伤在他的手下，到时候宗室，朝中众臣群情激奋，我们就大有机会可以离京了。”

穆氏王妃惊道：“什么？你还要激福王打你？”

赵凌霄：“不只是福王，还有赵西楼，福王与我扭打，赵西楼多半会上前给福王助阵。”

“你还要他们两个人打你一个？”穆氏王妃受不了了，“这是望书先生的主意？他安得是什么心？那两个混账，都是有脑疾的人，真将你打伤了，圣上拿脑疾犯了做借口为他们开脱，我们要如何是好？”

赵凌霄：“还能两个人同一时间，都犯了脑疾？”

穆氏王妃：“圣上就是要这么做，我们能拿圣上如何？那两个有脑疾，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这种病什么时候犯，太医都说没有定数，我们要怎么证明，他们没犯病？”

赵凌霄笑了起来，说：“母妃，论武艺，他们不是我的对手，想伤到何种程度，这个儿子可以控制。”

穆氏王妃退而求其次地说：“那你只激福王动手就是，何苦要激赵西楼？”

少挨点打，不行吗？

“赵西楼因为追讨国库欠银的事，如今朝堂上对他是怨声载道，”世子爷看着自己的母妃，低声道：“朝中的官员对福王，可能不会说什么，但对赵西楼，只要抓住他的错处，那一众官员一定会对他穷追猛打的。”

“追讨国库欠银之事，是圣上一直想要做成的事，圣上一定会保赵西楼，”赵凌霄说话的声音，变得有些冷硬，“我只与圣上提一个要求，我要离京，圣上要保赵西楼，那我愿意与赵西楼和解的条件，也是我要离京。”

穆氏王妃：“那若是圣上就是要留你在京城，不让我儿离京之后海阔天空呢？朝中那么多的官员，除了赵西楼，还找不出第二个会讨债的人了？”

赵凌霄摇了摇头，“这不是人的问题，众臣抓住赵西楼的错处不放，他们不是针对赵西楼，他们是在针对圣上，所以的攻讦都是冲着圣上去的。”

穆氏王妃倒吸一口冷气，喃喃道：“他们怎么敢？”

赵凌霄笑了笑，低声说：“母妃，君臣有的时候也是仇人，也是要争的，君强臣弱还是君弱臣强，不争，又如何能得出胜负呢？”

第499章 魏兰芝说，她也是个可怜人

“母妃进宫之后，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哭述委屈，”赵凌霄拿了被王妃放在茶几上的巾帕，轻轻替王妃拭去了眼泪，低声说：“不管听到什么话，母妃都不要发怒，也不要提陈氏女。”

穆氏王妃：“那个贱婢也提不得？”

赵凌霄：“一个毫无用处的人，母妃提她做什么呢？”

穆氏王妃：“那圣上说要再指一个女子与你呢？”

赵凌霄：“母妃放心，圣上今日没有机会提及此事的。”

他都被福王和赵凌云打伤了，东盛帝还怎么再给他指婚？指个家世相貌都好的，那是补偿了，可皇帝陛下他哪舍得施这个恩呢？

穆氏王妃坐着又冷静了半晌，才答应儿子道：“好吧，都依我儿。”

赵凌霄起身给王妃行了一礼，声带歉意地跟王妃说：“要母妃与儿子一起受辱，是儿子不孝。”

世子爷这话一说，穆氏王妃就又流下泪来了，她的儿子，世人都道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为何偏偏要被困在京城，忍受这等折辱？

“我们现在就进宫去？”穆氏王妃哭着问。

赵凌霄又替自家母亲擦拭眼泪，说：“等福王和赵西楼进了城，我们再往宫里去。”

王妃点了点头，都听儿子的。

采莲做贼似地在王府里走着路，不时就要停下来，四下里张望一下，怕有人会跟着自己。直到进了魏兰芝住着的西厢房。采芝才小跑着进了屋。

“主子，”采莲小声喊。

魏兰芝坐在窗前正一笔一划地抄写经书，听见采莲喊，魏兰芝也没有抬头，只是问道：“怎么了？”

采莲跑到窗前的小桌前，弯了腰，压低了声音跟自家主子说：“我听到了消息，陈氏女在碧云寺掉进了放生池里，被福王爷从水里抱了出来。”

手一颤，墨水滴下，染黑了页面，正抄着的一页经书，就这么被毁了。

魏兰芝抬头看采莲，说：“你莫要哄我，这消息是真的？”

采莲：“千真万确，王妃为了这事，气得在屋里砸东西，世子爷正在劝她呢。”

魏兰芝将手中的笔放到了笔架上，她的手还是控制不住地在抖，“这事还真让他办成了，”魏兰芝小声说，虽然迟了五天，但这好消息终于还是让她给等到了。

采莲：“主子在说什么？”

魏兰芝：“没什么，那现在王妃和世子爷打算怎么办？”

采莲摇摇头，“这个不好打听，王妃的屋子跟前不准站人。主子，这样一来，陈氏女是不是就不能嫁给世子爷了？”

魏兰芝：“是啊，清白都没了，她还怎么再嫁进来？”

魏兰芝的脸上露出惋惜的表情，采莲是她的亲信，主仆二人在涂山王府里相依为命，可魏兰芝在采莲的面前，还是要装样子。

采莲幸灾乐祸，“那这陈氏女该怎么办？先前听说她性子不好，我真怕她嫁进来后，会对主子不好，现在好了，她进不了王府的门了。”

“不要背后说人是非了，”魏兰芝这时终于控制住自己，缩进袖子里的手不再抖了，伸手又将笔拿起来要继续抄经书，魏兰芝跟采莲说：“这若只是一个意外，那这陈家小姐只是个可怜人罢了，不要说她了。”

“也就主子心好，”采莲嘀咕了一句。

谁知道这陈氏女进了门后，会怎么折腾她们主仆呢，她家主子竟然还同情上陈氏女了。

右手提笔在手，左手摸一摸自己的肚子，魏兰芝看着满纸的观士音菩萨，心里想着，陈氏女的生死与她无关，接下来，就看福王那边如何让她，做了涂山王府的世子妃了，还有她应该快点生个孩子，哪怕是个女孩也好啊，至少证明她是个能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