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族长说：“这不是小事，我要跟族老们说说去。”

郑氏夫人直接道：“那就辛苦您了。”

老族长起身要走时，还是又问了赵安阳一句：“你想好了？”

赵安阳点头。

老族长便不再问了，你们兄弟俩要都有分家这个心思的话，那他何苦做不让分家的恶人？

老族长步履有些蹒跚地走了。

“母亲？”赵安阳小声喊郑氏夫人。

郑氏夫人：“你不用担心族里不同意，这年头的人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只要老大同意，你五堂叔和族老们是不会拦着的。”

赵安阳放心了。

“只有一样，”郑氏夫人跟赵安阳小声说：“你大哥把家产都败完了，你们兄弟能分的家产，也就是我的那点子钱财了。”

赵安阳：“母亲，我不要家产。”

郑氏夫人：“不要说胡话，江南离京城这么远，你难不成还要靠小郑氏的嫁妆过活？”

郑氏夫人这么一说，赵安阳不吭声了。

“我给你我七成的嫁妆，”郑氏夫人压低了声音，跟赵安阳说：“还有三成，我是要留给绮哥儿的。”

赵安阳：“那大哥？”

郑氏夫人冷笑了一声，“那个不孝子，我屋里的那尊观音像倒是可以留给他，让他没事拜拜佛，给自己积点德。”

赵安阳说：“只怕大哥不会答应。”

家产，嫡长子是要独占七成到八成的，有的人家，嫡长子是要占到九成的。到了他们家，赵凌云和着就落您一尊观音像啊？赵凌云不得闹翻天？

郑氏夫人还是冷笑，“这是我的嫁妆，我想怎么分就怎么分，轮不到老大说话。”

赵安阳：“母亲，这万一大哥要是不满意，他不愿意分家了呢？”

你别把赵凌云逼急了眼啊，这个王八蛋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郑氏夫人：“我有多少嫁妆，你大哥又不知道，你要担心什么？”

欺负赵凌云什么都不知道？这个行，赵安阳小声说：“母亲，您的钱，儿子受之有愧。”

郑氏夫人叹道：“谁让我是你娘呢？”

郑氏夫人一句话，让赵安阳眼泪盈眶了。

就在这二位在厅堂里母子情深的时候，抄手游廊里，老族长很是同情地看着江明月，小声说：“你婆母也同意了，我看西楼也巴不得分这个家，拦不住。”

那就分啊，江明月心里这么想着，面上还是露了疑惑，说：“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要分家了？我，我正准备着三十晚上的团圆饭呢。”

还吃什么团圆饭啊？

老族长重重地叹一口气，跟江明月说：“你也不要怕，这事与你无关，若是外头有人非议你，族里一定会出面替你解释的。”

我为什么会被骂？江明月一愣，随即她就想明白了，她进门的头一个年，家就散了，没她的事，那有她的错在里面啊。

“放心吧，”老族长跟江明月保证道：“他们母子三人闹出来的事情，不能让你担着。”

江明月要哭不哭地看着老族长，嘴唇颤了两颤才问说：“真要分家啊？”

老族长就心疼江明月，新媳妇儿这头忙活着团圆饭呢，那头家散了，这叫什么事？！

第641章 又阴又损的张阁老

“别怕，”老族长安慰江明月，这事你害怕也没用，是不是？“你婆母去叫西楼回来了，你们也有些日子没见了吧？正好见面说说话。”

江明月也不清楚，五堂叔这辈子安慰成功了几个人，这儿闹分家呢，您让我们夫妻二人说说话？

“我去跟族老们谈谈，”老族长说着话就要走。

江明月却叫住了老族长，声音听着还有点胆怯地道：“这家要怎么分啊？”

老族长想，这要我怎么说呢？哎对了，分家分家，这家产要怎么分？

江明月攥着拳头，人看着就很紧张，说：“五堂叔，家里还完了国库的欠银后，就没有多少东西了。也就，也就这个宅子，还有我前几日带回来的嫁妆，是我父亲补给我的。”

“不不，”老族长连连冲江明月摆手，说：“宅子是西楼和你的，你的嫁妆那就是你的，没有分家要分你嫁妆的道理。”

江明月：“那就没什么好分的了啊，不如不分家吧。”

老族长都心疼江明月，这位还是不想分家啊，可这事你一个当媳妇的，你说了不算啊。

“还是有的分的，”老族长跟江明月说：“例如你婆母的私产。”

江明月忙就道：“怎么能分母亲的私产呢？”

老族长说：“明月啊，你等西楼回来，你跟西楼一起去正堂，你听五堂叔的，到时候你什么话都不要说。”

江明月说：“五堂叔，我也不敢说话啊。”

这小媳妇儿……

老族长叹气，“这事我不会让西楼和你吃亏的，放心吧，啊。”

江明月眼中含泪了，感激老族长说：“五堂叔，多谢您了，多亏有您在。”

老族长顿觉肩上担子又重了许多，虽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赵凌云和赵安阳分家，明知道郑氏是个偏心眼，那他就不能让赵凌云吃亏。分家分到最后，嫡长子什么都没落着，这传出去。不是让他们越国公府赵家贻笑大方吗？

老族长跟江明月打了包票走的，江明月目送着老爷子走远了，才抬手一抹眼睛，将硬生生逼出来的眼泪水给擦去了。她不图郑氏夫人的私产，老夫人的钱爱给赵安阳，就给赵安阳好了，但有一样，这事不能让这对母子藏着掖着，赵凌云没得着钱财就算了，不能再吃这么一个闷声亏。

花婶儿这时从抄手游廊那头走过来，往老族长走的方向看了看，花婶儿小声问：“要分家了？”

“嗯，”江明月点头。

花婶儿：“赶在过年前？”

江明月又点点头。

花婶儿就不乐意了，“赶在过年前分？这不是在打你的脸吗？和着他们兄弟俩闹分家，最后挨骂的是主子你啊。”

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江明月拍拍花婶儿的肩膀，让花婶儿消消气，说：“没事儿的，外面现在骂赵二老爷骂得这么凶，他又要离京去地方上当官了，这家还是他提出来要分的，就算骂到我头上了，咱们也能骂回去。”

想骂她江明月是搅家精，不是贤妇啊？那就试试吧，看看到了最后，是谁的名声臭大街吧。

花婶儿小声嘀咕：“当了个地方官，就以为自己拜相封侯了，什么都还没有呢，就嫌弃上自己的兄长了。”

江明月：“这不是咱们求的事吗？婶儿你少说两句吧。”

花婶儿：“我这是说？我这是在骂他！”

江明月抿嘴一笑，说：“那也回北院了再骂，现在别骂。”

花婶儿拍一拍身旁的廊柱，说：“这下子大老爷要高兴了。”

赵凌云何止是高兴，赵大老爷是兴高采烈，就差窜到张府书房的屋顶上去，高歌几曲以示自己的心情了。

张阁老：“你这是高兴？”

“啊？”赵凌云把脸上灿如春阳的笑容收敛了，说：“这可不是我提的，这是赵老二提的。”

刚才越国公府那个管事的话，张阁老也听见了，老爷子是哂笑了一声，道：“这赵衡南竟是嫌弃你了。”

赵凌云：“赵老二一直就嫌弃我啊，这有什么奇怪的？”

张阁老：“你这个兄长是怎么当的？”

你是嫡长子啊，赵彦故去，你就是越国公府的当家人啊，你是怎么混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是，”赵凌云满不在乎地跟张阁老承认道：“我就是亲娘嫌弃，弟弟也嫌弃呗，我打小这二位就是这样，我都习惯了。”

张阁老看着赵凌云。

赵凌云又笑了起来，炫耀一般地道：“不过我如今有夫人了。”

我又不是孤单一个人了，我要怕什么？

张阁老说：“你不知道现在分家，会让你夫人江氏遭受非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