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在打架，”冯太医说。

老爷子还是笑呵呵的，“打吧，不伤和气就行。”

冯太医：“……”

您要这么想得开的话，咱们这天就没法儿聊了。

“你说这边的大集上都有些什么吃的啊？”而本该打架的两个人，现在又在驿站大堂里聊天了，钱堂很是期待地问赵凌云说：“能好吃吗？”

赵凌云：“北地的人又不是傻子，好吃的东西不吃，他们喜欢吃不好吃的？”

钱堂看看空荡荡的驿站大堂，说：“这驿站也就我们这一队人，不见有人吃饭。”

赵凌云：“这是官家的驿站，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住的。”

钱堂咂一下嘴，说：“我的天，放着钱不赚，好大的官威呢。”

赵凌云就笑了笑，说：“屁的官威，是因为咱们过来了，你知道这边平日里是怎么样的啊？”

钱堂小声骂了一句，还是他浅薄了。

江明月和花婶儿这时也到了大堂，看见钱堂便笑着喊一声：“五少爷。”

钱堂极亲热地：“嫂子。”

赵凌云一巴掌拍钱堂的后脑勺上，说：“我夫人都收拾好了，你的行李到底收拾好了没有？”

钱堂跳起来差点又跟赵凌云干一架。

“靖城总兵姜大威，前来拜见钦差赵大人，”有人这时在驿站门外大声求见到。

钱堂不跟赵凌云打了，说：“哟，这边的人都找上门来了啊。”

赵凌云往门口推了钱堂一把，说：“你去跟这个总兵说，钦差跟着孙瑞走了。”

钱堂：“你为什么不去？”

赵凌云：“废话，我一看就是老爷模样，有小厮在场，老爷出去应话的吗？”

钱堂直到走出驿站大门了，才反应过来，恁他娘的，赵大刚才骂他是小厮呢！

靖城总兵姜大威是个十分魁梧的汉子，看见钱堂打驿站里出来了，姜总兵打量钱堂一眼。钱堂穿得不是很张扬，但富贵有时候不是你想藏就能藏得住的，钱堂一看就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公子哥儿啊。

“您是？”姜总兵十分地谨慎，对钱堂用了敬语。

宰相门前的狗都比他们这些武官要尊贵，钦差大人身边的人，他怎么能得罪？

钱堂懒洋洋地：“赵大人随孙将军先走了，他急着去玉锋关。”

孙瑞带兵已经离开靖城的消息，姜总兵已经知道了，听钱堂说赵凌云跟着孙瑞一起走了，姜总兵倒也不怀疑钱堂这话。

钱堂：“至于我是谁，你就不要问了，我是跟着过来玩的。”

这话纨绔味儿十足，但姜总兵不好说什么，他甚至还给钱堂行了一礼，说：“姜某人打扰了。”

钱堂耸耸肩膀，一副知道打扰了人，你还不走的欠打模样。

姜总兵转身带着手下人走了。

有手下不忿，小声说：“这人是谁啊？”

“闭嘴，”姜总兵忙呵斥了这手下一声。

刚才那小王八蛋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没跟他要钱，讹他一顿就不错了，还要求什么？

钱堂看着姜总兵一行人走远了，才回到大堂里，跟和江明月坐着的赵凌云说：“走了，壮得跟头熊似的一个人，没想到胆子却不怎么大，挺怕我的样子。”

赵凌云就抬眼看钱堂，觉得这钱五真是傻得可爱啊，你真以为人家总兵是怕你这个人呢？人家怵得是你的身份！

第884章 有人在跟着我们

天气还在夏季的尾巴上，但北地的风中已经带上了寒意。赵凌云被风吹打了一个喷嚏后，抬头看看天，头顶一轮红日，天高云阔的，今天是个非常晴朗的一个天气，就是不大暖和。

钱堂这会儿也觉着冷，紧一紧敝开的衣领，钱堂说：“现在还是夏天吧？还是我记错了，现在已经是秋天了？”

赵凌云：“不知道啊，我瞧着这边的人穿得也不多啊。”

钱堂扭头看看身遭，集市上的靖城人穿得还是在过夏天的样子，还有不少是光着膀子的。

“嫌冷就再加件衣服？”赵凌云这时说。

钱堂是真想加衣服，但他看看已经走进人堆里，开始到处闲逛的江明月，花婶儿还有双燕这一行人。这一行人开开心心的，没听有谁喊冷的，钱堂就想他不能还不如女人吧？

“你怎么说啊？”赵凌云还盯着钱堂问。

钱堂先是摇头，然后便反应过来，说：“你是自己怕冷，想加件衣服吧？”

你自己不好意思提，你要我提？

钱堂看着赵凌云冷笑，说：“我不冷，你冷吗？”

赵凌云跟钱堂互瞪，突然他就看钱堂不顺眼了。

江明月这时在一个卖丝线的摊子前回头，问赵凌云说：“你一会儿想吃什么？”

赵凌云丢下钱堂，往他夫人的跟前走了。

钱堂抱着膀子，问身后的木头说：“看着丝线想吃的，我嫂子是怎么想的？”

木头：“主子，咱们过来不就是要吃早饭的吗？”

钱堂撇一撇嘴，看在木头的眼里，府里大老爷那位脾气不咋好的张姨娘在骂人之前，就是这么撇嘴的！

“不，不吃了啊？”木头问。

钱堂下巴往前抬了抬，说：“你看他俩像是要吃饭的模样吗？”

赵凌云这会儿手里抓了一把丝线，正帮江明月选丝线呢，脸上的笑容吧，反正钱堂看着很刺眼。

“京城也有丝线啊，”钱堂跟自己的几个小厮说：“他们为什么要在千里之外的靖城买？”

钱堂的身后这时有人说话了：“你这孩儿啊，要是你未来的夫人也想要丝线，你会管自己身在何处吗？”

钱堂转身看，就见江老爷子背着手从他身边走了过去，边走还边说：“以后成了亲，你就不会只想着吃饭了。”

“可我这会儿就想吃饭啊，” 钱堂跟着老爷子走了，一大早就起床了，还能先逛集市不吃饭的？

老爷子笑呵呵地招呼钱堂说：“我们先去吃，你今日想吃什么？”

钱堂说：“我不知道啊，这里有什么好吃的？老太爷您知道吗？”

老爷子：“我也是头一回来啊，孩儿啊，这里这么多卖吃的小摊子，你就看，看见喜欢的了，咱们就吃这个。”

钱堂点头，想想又跟老爷子说：“老太爷，您喊我孩儿，我怎么听着就这么亲呢？老太爷，您以后就这么喊我吧。”

老爷子一口就答应了，他喊赵凌云还喊孩儿呢，喊钱堂一声孩儿能有什么问题？

钱堂手又往集市的左边指，说：“老太爷您听，那边是不是有人在卖艺啊？我听见有人在喊了。”

堪称喧闹的喝彩声从前头传过来，不少人都开始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跑。

“前边是在干什么？”木头拉住了一个本地的闲汉问。

“卖大力丸的来了，”这个闲汉说。

“那就是耍把式卖艺的，”钱堂跟老爷子说。

京城里卖大力丸的，那就是耍把式卖艺的在卖，钱堂还买过大力丸呢。

“结果吃了屁用没有，”钱堂边领着老爷子往前边走，边跟老爷子说：“我还被我几个哥笑话了好长时间。”

老爷子：“为什么要吃大力丸呢？”

卖艺人不也卖跌打损伤的药吗？你买这个也比买大力丸好吧？

钱堂讪讪一笑，挠一挠头，说：“我那时候寻思着，大力丸要真有用，我就不用费劲巴拉的练武了啊。我是，我老也比不过我那几个兄长，就老挨我爷和我爹的骂。”

老爷子就笑了起来，说：“他们是望你成才呢，你现在不就成才了吗？孩儿啊，也别老跟哥哥们比，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你这孩儿啊，过你自己的日子就好了。”

“哎！”钱堂现在越来越喜欢江老爷子了，这老太爷说的话，他都爱听啊！

木头几个人眼睁睁看着自家主子，跟江老爷子挤进人群里，看光着膀子，纹着花臂的大汉胸口碎大石了。

“主子刚还嚷嚷着要吃早饭呢，”一个小厮小声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