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堂心里也在呵呵冷笑，就他家老大的那身功夫，他跟赵凌云两人合伙，他们也干不过他家老大啊。真当帝王的家门，是什么人都能看的？

“反正我不敢，”钱堂说：“我现在这样也挺好，等跟你在这边赚到了钱，我再跟着你去南边，我横竖饿不死。”

赵凌云手指点着钱堂，跟二王子说：“你瞧瞧这小子的出息，哎呀，也就是我心肠好，愿意带着他一起发财。”

二王子：“你刚才还后悔没打断赵老二的腿来着。”

你这心肠也能叫好吗？

赵凌云：“二胡到底哪头儿的？”

二王子极其敷衍地道：“你这头的，你这头的。”

赵凌云又几杯酒下肚，开始坐着长吁短叹，说：“二胡你得听我的，心不能软，该争的就得争，不然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屁的兄弟吧，你把人家当兄弟，人家把你当兄弟吗？想想我还好，最多就是被赵老二那狗东西夺了家产，家产这玩意儿没了可以再赚，你和王爷就……”

赵凌云停了下来，冲二王子摇了摇头，举杯冲二王子敬一下，抿了一口酒后，才又道：“一世为臣就世世为臣了。”

“咕嘟，”钱堂咽了一口唾沫，知道赵大在演戏，但这货也太敢说了，这话要是传出去，他娘的，他们是不是都活不了了啊？

二王子喝酒的速度开始加快了，老板又送了一坛酒上来，却还是赶不上二王子喝酒的速度。

江明月和钱堂这才发现，这位二王子喝酒的本事不比赵凌云小。

伙计这时买了菜回来，老板亲自动手，把还冒着热气的菜，一一放在桌上。

赵凌云扔给伙计几粒碎银，当作赏钱，喜得伙计捧着碎银跪下给赵凌云磕头。

“拿去花，”赵凌云冲小伙计摆了摆手，说：“要是没成亲，那留作老婆本也行。”

小伙计说得红了脸。

赵凌云就说：“哟，被老子说中了，你还真没娶媳妇呢。”

老板在旁边笑道：“这小子还小呢，他老子正在给他存老婆本，小老儿替他的老子娘谢爷的赏了。”

二王子这时看老板一眼，目光不是很和善。

老板忙就带着伙计走开了。

赵凌云说：“你这是在冲老板和伙计撒气？”

二王子说：“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赵凌云：“我说了老半天的话了，我哪儿记得我说过什么话？”

二王子：“就刚才，你说的最后一句话。”

赵凌云：“一世为臣世世为臣？”

羊肉的内间里弥漫着白茫茫的水蒸气，赵凌云的声音在这种环境下听着，有种虚无缥缈之感，不那么真实。

二王子坐着又喝了一杯酒，突然就一拳捶在了四方桌上。

钱堂被二王子这一下子，吓得挺直了腰板。

赵凌云则是拧起了眉头，看着二王子说：“不会吧？你跟你家老大争完了？是彻底没戏了？”

二王子说：“我有什么可争的？我从来就不讨喜。”

他爹要是看重他这个儿子，能送他去大胤的京城，害他差点当了质子？

赵凌云屁股在长条凳上挪了挪，坐得离二王子更近了些后，赵凌云小声说：“大胡现在是你们那儿的太子了？”

二王子摇头。

赵凌云呼了一口气，说：“我的天老爷，他没当太子呢，你摆这副失败者的死样子干什么？”

二王子便苦笑起来。

赵凌云：“什么意思？不是大胡，是你另外的哪个兄弟？”

二王子长叹一声。

钱堂要帮着赵凌云说说话，被赵凌云在桌子底子伸腿踢了一脚，钱五少又闭上了嘴。

江明月这时说：“我是不是不该再听了？我，我出去等着吧。”

二王子说：“不必，弟妹就坐在这里吧。”

这个狗东西，钱堂当即就在心里开骂了，这狗东西是怕江明月跑了啊。

“不是外人，”赵凌云看着是安慰地跟江明月说：“没事儿，二胡要是有什么难处，我们能帮忙的就帮一把手。”

二王子好笑道：“你自己都快穷得没饭吃了。”

赵凌云：“我这是事已至此，没有回旋的余地了，赵老二考中功名了，我还能让时间倒转，我回到他下考场的那天，去把他的腿打断去？”

说着话，赵凌云就忧心忡忡地看着二王子，说：“你别告诉我，你这边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二王子沉默以对。

赵凌云暴了一句粗口，说：“咱们这帮人都是什么命？想要的东西，咱们是一样也要不来啊。”

二王子脸上肌肉绷得死紧，看着十分的狰狞。

赵凌云叹一口气，说：“人有时候得认命，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王爷失宠了，他还能去封地混吃等死去，哦对了，我忘了说了，王爷成亲了，王妃家族不算显赫，但钱还是有一些的，至少不会让王爷饿死。”

二王子：“他成亲了？”

赵凌云看江明月一眼，二胡连福王成亲的事都还不知道，那这鳖孙不知道江明月是江入秋的女儿，也不是装的了。

“成亲了，”赵凌云说：“再不待见王爷这个儿子，圣上也不能让他打一辈子光棍啊。”

二王子：“太子的身体养好了？”

赵凌云：“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圣上接了好几个宗室子到宫里当儿子养了。”

二王子倒抽了一口气，“王爷可是他的亲生儿子。”

赵凌云：“是啊，可我们哥俩就这么喊破了嗓子有用？圣上他不会理我们的啊，你当我没为王爷喊过？屁用没有，圣上还让我去天牢坐了一回牢，二胡啊，我是真的尽力了。”

二王子就想，那赵大在他们的圣上那里，也是完全失宠了啊。

第893章 世上最让人难以接受的事

赵凌云看着二王子吃完了跟前小碟中的四喜丸子，清一清嗓子，坐不住似地，屁股在长凳上动了动。

江明月知道她相公的这个动作，一般赵大老爷准备放大招的时候，他一定会清一清嗓子，屁股动一动。

赵凌云压低了声音跟二王子说：“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二王子：“我也成亲了。”

赵凌云：“你们关外人十二三岁就成亲，我会问你这个问题？”

二王子好奇道：“那你要问什么讨打的问题？”

赵凌云：“我在来凤凰关的路上听到一个传言，说是汗王病重，这传言是不是真的？”

钱堂瞪圆了眼睛，这厮竟然连汗王都咒上了？

江明月没替赵凌云紧张，赵凌云这话说得后路太多了，只是一个路上听说的传言，传言哪能信呢？二王子如果要为身体康健的父亲出气，那他也找不到赵凌云的头上来。

二王子则是呆愣住了。

赵凌云一看二王子这个表情，马上就说：“竟然是真的啊？汗王得了什么病？”

二王子张了张嘴。

赵凌云又说：“要是能说你就说，不能说你就不要说了，咱们是兄弟，我这人从来不让兄弟为难的。”

二王子攥着酒杯。

赵凌云：“其实这个传言还有后半句，我怕你听了生气，我就不说了。”

二王子声音阴恻恻地问：“后半句是什么？”

赵凌云往老板那头看了看，说：“咱们先说好，这是在人家的店里，可不兴耍酒疯的。”

二王子说：“才这点酒，我怎么可能醉酒？”

“好吧，”赵凌云又清了清嗓子。

江明月就竖着耳朵，等着听赵凌云又要胡诌些什么。

赵凌云：“汗王中意大王子，这以后你们王庭的主人会是大王子。”

二王子身上的怒气一下子，如同凝成了实质一般，胆子小点的人，可能就要被吓住了。

钱堂又偷偷了口唾沫，看这二胡的样子，丧天良的，赵大竟然又蒙对了啊！

赵凌云抬手拍拍二王子的肩头，忧心道：“行了，你什么也不用说了，我知道了，传言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