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堂只得让木头带着几个小厮去忙活了，被褥，枕头这些的，的确得带上，不能给了钦尔沁的蛮夷，不然他晚上怎么睡觉？谈话什么的，还是等，钱堂想想日子，觉着等明天好了，如果他们明天就能到了钦尔沁另外的一个越冬地的话。

半个时辰后，钦尔沁整个部落开始搬迁。

“我们要去一个叫黑河的地方，”赵凌云骑在马上，跟吴三，钱堂，冯太医还有高悟几个人说。

钱堂三个人不知道黑河在哪里，高三少却是知道的，说：“我们要去黑河？”

钱堂就说：“不是，大漠里有河？”

冯太医：“大漠当然有水源，不然的话，这里的人要怎么活？”

人和牲畜都得喝水才能活啊。

高三少小声说：“黑河只是一条不起眼的小河，而且是死水，不下雨的时候，那里连河床都看不出来。”

钱堂：“好吧，看来那地方不怎么样，所以我们为什么要去哪里？”

赵凌云：“那地方在胭脂山脉以北，嗯，离独狼山大概有一天的路程。”

钱堂张大了嘴巴，这两口子还真的把二胡说动了！

赵凌云得意洋洋地冲钱堂挤了一下眼睛。

做为一个绝不会惯着赵凌云的人，钱堂马上就道：“为什么不能是半天的路程？”

赵凌云马上就变了脸，鄙视地看了钱堂一眼，说：“做人要知足，贪心不足的人一般会死得很凄惨。”

钱堂平白无故又挨赵凌云的骂，张嘴就想回怼，却听高悟说：“我可以去独狼山吗？”

“不用，”钱堂和赵凌云异口同声。

高悟顿时就一脸的失望。

江明月小声说：“还要再等等看，三少爷，我们现在不能轻举妄动。”

高悟冲江明月应声道：“是。”

江明月：“三少爷你要小心，不要让这边的人认出你，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就无颜去见元老太君了。”

江大夫人说话吧，心肯定是好的，就是话说得听起来，像是在下命令。众人就觉得，江明月在对高三少说，你不要惹事，不要出问题，这样我对元老太君不好交待，你最好给我老实点。

高悟在又应了江明月一声是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怎么这么听江明月的话？

“你听话就好了，”赵凌云却是乐了，说：“你要真点什么事，何止是元老太君啊，我们也无颜见你爹和你娘亲。”

钱堂小声嘀咕：“尽扯废话。”

无颜见元老太君，跟无颜见高千里夫妇，这有什么区别？这三位不都是高悟的长辈吗？

“不要吵了，”江明月看了马上就准备反唇相讥的赵凌云一眼。

赵凌云拿眼当刀地刮钱堂，只可惜他功力不够，对钱堂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吴三这时扭头往后看，说：“彦泰亲自带兵在后面押阵，”

赵凌云：“他不是押阵，万一大胡的兵马追过来，他带兵在后面好歹能抵挡一下，这也是他做为头人，为钦尔沁做的第一件事。”

吴三：“大王子的追兵真的会来？”

赵凌云呵了一声，“大胡要是聪明，他就别派追兵，这样钦尔沁人的心里可能还有侥幸，觉着大胡只是想杀二胡，不想要他们钦尔沁人的命。”

钱堂：“追兵要是来了，钦尔沁的人死上一些，心里就再有别的念头了。唉，我发现我们真不是东西啊。”

赵凌云：“大胡当上了汗王，他们难逃一死，我们把二胡忽悠回来，算是给了他们一次改命的机会了。”

钱堂说：“咱们也不确定，大胡真就会屠了钦尔沁部吧？”

赵凌云：“这事儿你要结合已经发生的事情来看。”

钱堂没听懂，说：“什么意思？”

赵凌云：“要是能活，宁莫夫人和二王妃为什么要走绝路？她们就在王庭待着，比我们看得更清楚。”

赵凌云这话一说，过了好一会儿都没人再说话。

队伍后面有孩子的哭声传了过来，一个孩子哭，其他孩子的哭声就跟着响起。

吴三回头又望上了一眼，说：“拖儿带口的，怎么可能跑得过骑兵？彦泰他们要是打不过追兵，跟着走的这些人会怎样？”

赵凌云：“要保护的人，都走在中间，你看看我们的周围。”

走在队伍中间的，也有老幼妇孺，但基本上都是坐在马车里，再不济也是坐在马背上，比起队伍后面，光脚踩着雪往前跑的小孩儿们来，一个天一个地了。

“他们自己的头人都不心疼他们，咱们就不要操这份心了，有心无力，”赵凌云催马往前走，一边跟吴三说：“这仗一开打，会有很多人死的，打仗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大胡也好，二胡也好，想当汗王，就得踩着尸山上去。”

赵凌云这话出奇地冷酷无情，但又让人反驳不了。

大王子的追兵在大约半个时辰后，跟彦泰带着的钦尔沁兵打了一场，双方都有死伤。钦尔沁部往黑河去的队伍倒是没乱，没人乱跑离队，可见大家伙儿都清楚，这个时候离开部落，那等待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大胡这人也不算聪明，可能装模作样地让乌力罕查杀宁莫夫人的凶手，这就已经是大胡能做的，最大程度的弯弯绕了，”对此，赵凌云跟江明月评价道：“关外的人还是直来直去的多，弯弯绕不适合他们。”

第991章 再遇青镜大师

钦尔沁往黑河走的这一路，总共跟大王子的兵马打了六场，这期间不断有部落汇合过来。这些部落之间，是怎么联络的，赵凌云和江明月这边没能摸清楚，赵凌云探过几次二王子的口风，没探到什么有用的，赵凌云也就放弃了。

“知道了又怎样？”赵凌云不承认自己没用，而是理直气壮地跟钱堂说：“我以后还要操心怎么一统大漠吗？老子放着关内的好日子不过了？”

钱堂抹一把脸，说：“你说话就说话，别喷口水，我也没说你什么。现在二胡手上有多少兵了？”

吴三开口道：“难说，这边部落里的男人女人都可以上阵，分不清谁是兵谁是民。”

赵凌云问吴三：“我们快到黑河了吧？”

吴三点一下头，说：“再走大约一个时辰，钦尔沁的先头部队，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

赵凌云呼了一口气，总算是要到了。真正经历了，赵凌云才发现，无论是双方开打，还是打完之后的战场，都让他发怵，人血的腥味让他想吐，死状各异的尸体也让他想吐，一连看了六场，都还是适应不了，赵凌云就想，打仗不适合他，他还是适合在京城当混混。

吴三看看左右，问说：“大夫人呢？”

他怎么没看见江明月？

赵凌云：“花婶儿病了，她去看花婶儿了。”

花继忠的事，花婶儿嘴上说不在意了，可哪能真不在意呢？赵凌云想着花婶儿，脸色就阴沉了些，跟吴三说：“咱们为了装样子，护着的那十几家钦尔沁人，没出什么问题吧？”

吴三：“没什么问题，有花瑞带着大力们护卫着，这十几家人一直就没遇上大的危险。”

花继忠一家人，就在这十几家人之中，赵凌云为了把花继忠一家塞进这十几户人家里，也是费了一番心思的。他那天看似不经意地拿手那么一比划，圈了十二三户人家，其实这个比划，是他早就把人盯好了，在心里预演过好几回了。

“其中一家有个曾经的关内奴，”吴三这时小声跟赵凌云说：“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我总觉得这个人的相貌，跟花瑞有些相似。”

赵凌云！！！

皇城司的人，都长了双什么眼睛？

吴三：“不过我跟那个人说话，那个人不怎么接我的茬儿，他叫老回，这个名字有点意思，他是不是还想回关内？”

赵凌云就想知道，这么能想，是不是在皇城司待久了后，落下的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