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翻译官(213)
这可是起死回生,对皇帝,和想当皇帝的人来说,是致命诱惑,绝不是一个老道士就能糊弄过去的。
想到这里,我又紧张起来,斟酌道:“你的伤怎么样了?好的差不多了吧?”
我得探探正常人要用多久才能治好剑伤。
他拉着我的手,把脸埋在其中,轻轻一摇头,说的却是:“秋童,我真的怕了。以后你别用这种方式逼我了好吗?”
手心里湿润一片,掌中人颤抖不已。
看来我这一计,对他还是很有冲击力的。
“你都愿意舍命救我,为何不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疼你爱你?我保证,用天下最盛大的婚礼迎娶你,心里只有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冲击力只在表层,没有到达灵魂。
仍是大男人宠爱小女人的饼,可以批发的那种,完全没有为我量身定制。
和我领导那句‘我有多贵,你就有多贵’比起来,苍白无力。
相较‘我若负你,天诛地灭’更是轻如鸿毛。
这么一比较,瞬间觉得,也还好,十四的深情,并没有那么不可承受。
命我还过了,不再欠他什么,是他自己感动自己。
心态一下就平缓轻松多了。
利索抽回手,在被子上蹭干他的眼泪,我平静地说:“十四爷,你曾多次许诺要为我改变,可直到现在,我也没看到真正的变化。你刚才说得情真意切,我也很受触动,所以我愿意心平气和地再和你谈谈。
婚礼上廖志远对你说的话,不知你有没有仔细听,坦白说,我听了很受震撼。清茶门在我身上下了大功夫,他们的确把我分析得很透彻。
我想要的,不是婚礼的排场,不是你拿郡王爵位换来的侧福晋封号,更不是大宅院里的独宠,而是理解和支持。
可你从不关心我的想法,或者说,即便知道,故意忽视!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就好比我喜欢吃辣,厌恶食甜,你却非要逼我吃甜,甚至倾家荡产买甜来给我!
在你看来你付出了一切,可对我来说都是负担。
喜欢一朵花,把它摘下来,放在花瓶里反复欣赏,这不叫爱。为她提供最肥沃的土壤,每天浇水,定期施肥,细心除虫,为她遮风挡雨,让它开得更美更久,这才是爱。
我和你说过,想为朝廷做事,想为天下女人提供一个保护伞,想办医学院,你除了奚落,阻拦,恐吓,没为我提供过任何有意义的帮助。
你之所以总为我担心,是因为一直把我当弱女子,而且从不关注我取得的成就。
我办成了基金会,选拔了一些优秀的人才,开创了新的事业,为筹办医学院拓展了新的资金来源……这一次,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一举缴获了清茶门在江南所有的供养人,这是连雍亲王都没做到的。
我现在常常觉得自己很了不起,虽然有千难万险,但我正一步步接近心中的理想。
你瞧,我不是弱女子,也不是傻白甜。我和你一样,有志向,有野心,有能力。如果接受你的爱,我就要放弃理想,被迫吃甜,变成花瓶里很快枯萎的花,换做是你,你愿意吗?”
他静默了一会儿,不屑地哼道:“说的头头是道,其实你根本就没爱过谁吧?什么狗屁的理解支持,爱就是冲动,失控,霸占,盲目和不计代价!它可以摧毁所有理智原则,把好人变成疯子!爱上谁根本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你愿意嫁给廖志远,可你爱他吗?他完美地符合你的要求,你爱他吗?”
……不爱。
“等你真正爱上一个人,就会知道,别说理解支持,他拿刀捅你,你都得担心他手腕受累,恨不得夺过来自己捅自己。”
“这么毒的爱情还不赶紧扔了,留着过年包饺子?”我才不会把自己置于那么可悲的境地!
他苦涩一笑,“有什么办法,满心都是,满脑子都是,还能把心和脑子都挖出来扔了?”
“多谢提醒,这个领域我就不涉猎了。”
“哎,你呀,虽然不是弱女子,却是个胆小鬼。不过多亏你胆小,才没让别人乘虚而入。”他摸索过来,在我头上揉了两把,叹息道:“你是很了不起,爷都看在眼里,不说,是怕你骄傲。现在就已经牛哄哄不像话了,再夸你两句,还不得上天?到时候更觉得爷配不上你了!可别忘了,你能耐再大,也得受皇权制约。做任何事儿,都是给我爱新觉罗家出力,任何时候,爷都能护着你,也能把你托起来。
你想要理解支持,爷可以给。想做官干事儿,根本用不着你开口,能为你打算的,爷都想在前头!爷可以把你这朵带刺的仙人掌养在院子里,浇水施肥细心照料,可你总得给我个准话,要让我等多久!三五个月,还是一两年?等你把手头这些事儿做完就会嫁我吗?”
得,绕一圈又回来了。
这人内核太稳了,谈判桌上肯定吃不了亏。
“不嫁!我永远不放弃自由和理想!”
听到拳头咯吱声后,我被迫给了他一个台阶:“假如有一天我对你重新有了期待,而你也愿意抛妻弃子单独和我过,或许也可以谈一谈恋爱。我不贪心,不要一辈子,只要一阵子。哪天你说腻了,我立马收拾包袱走人,还你老婆孩子热炕头,往后余生,我不干涉你,你也别干涉我。我想和谁好,就和谁好。怎么样,够通情达理吧?”
第148章
“你……你是不是傻?男人巴不得不用负责, 腻了以后拍拍屁股走人,你还上赶着让人占便宜?”
“对于没钱没依仗的女人来说,失身后被抛弃, 确实吃大亏。可我不一样,我不靠任何人养, 不用看人脸色, 也有能力自保,且早已习惯别人的指指点点。能得一痴心,两情相悦, 三五载缠绵,与我而言, 是锦上添花。待到相看生厌, 一别两宽, 顶多是损失一桩烦心事。这能叫被占便宜吗?”
他哂笑道:“你想得倒挺美!我离开你,照样风花雪月,你离开我, 只能孤独终老!”
“你要是这么没风度,就当我没说吧。”
“你的意思是我从中作梗?用不着!没有哪个男人会真心对待不自爱的女人!后来和你好的人,都是贪图你的权势和钱财罢了。他绝不想把你娶回家!”
以为我多稀罕呢!
“你都娶不走, 他想也没用!”
我顺着他说了一嘴, 本是恭维他, 没想到他被自己提出来的假想敌激怒了。
猛地将我扑倒, 咬牙切齿地问:“他是谁?你想和谁好?!我就不该放任你在外面招蜂引蝶!廖家那小废物是真爱你吧,你中剑后他失魂落魄居然举剑自裁, 要不是被他嫂嫂强拉一把, 恐怕现在都已经投胎了。还有老四……他为什么吐血昏倒,是不是以为你真要嫁人, 妒火攻心?”
这一问把那个画面重新带回我眼前,心不由一缩。
“说!”怔忡间,他猛地晃了我一下。
后心窝的伤口犹如万箭穿过,疼得我浑身发颤,连呼吸都抖,想骂人却流下两行热泪,最后只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放手!”
“……跟我回去。我帮你升官,助你事业,不逼你嫁我,尊重你理解你,但求你别离开我视线,这要求不高吧?”
十四缓缓松开我,最终说出这么一句‘委曲求全’的话,在我身边躺下来,赌气似的背过身。
不容易!对峙这么多次,他第一次做出实质性的让步,还白扔一个郡王爵位。这一剑,没白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