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留下的这五个孩子，心跳简直可以用“心如擂鼓”来形容。

为了保险起见，夏莱又放出擅长寻味的追踪蝶，追踪蝶先是摄取了小野床铺上那几枚普特币的味道，不管它是不是院长丢失的那几枚，只要拿过这几枚钱币就一定会沾上相同的味道。

所以识别出希浦和纪和院长的那两只正是因为他们也拿过这几枚金币。

纪和院长抬起手，神色复杂看着趴在自己指尖上小蝴蝶，“我相信你。”

她抬脚迈进屋里，在五个孩子的脸上挨个扫视了一遍，“现在你们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第84章 休息日（六）

五个孩子惊恐的看着纪和院长，完全不清楚自己怎么就被精准的识别出来了。

纪和院长看向第一个孩子，小卡尔。

小卡尔比小野早两年进入福利院，今年九岁，是个吃得多、长得也很敦实的孩子。

纪和院长并不讨厌吃得多的孩子，能吃是福，虽然福利院本身并没什么钱，但依靠圣普利斯每年的救助也能很好的养活这些孩子，因此就算有孩子多吃两口也吃不垮这个存活了几十年的大家庭。

说是大家庭，可家庭成员们并不太友爱。

强壮的孩子不喜欢瘦弱的，老实的孩子不喜欢狡猾的，健康的孩子不喜欢身负残疾的，即便是幼小的生灵也遵循着自然界的优胜劣汰并执行的相当苛刻。

动物会抱团，人类亦如此。狼群会联手驱逐失去战斗力的狼王，人类亦会由组成一个个小团体来压迫弱者。但人类总是比动物高级的，因为人类具有更高级的智慧，他们除了会使用工具，这里的工具也可以特指一些手段，比如诬陷。

纪和院长又看向第二个孩子，小卡尔集团的另外一个成员。

她觉得自己很失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们竟然成立了小团体。这个小团体不是互帮互助，也不是带头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好事，而是欺辱别人。

她理解一个瘦弱的孩子为了保护自己去依附一个强壮的孩子，但她不理解同样处于弱势的孩子竟然也要分个高低。

第三个孩子，和小卡尔其实很相似，但他没有小卡尔力气大，因而也成了依附的一员。

同样，第四人也一样。

她目光复杂的看向第五个孩子。这个孩子和小野同一个房间并且住在他邻床，他的一只眼睛有点毛病，睁不开还有点畸形，因此平时也成为被欺负的对象。

而此时，他却成为了霸凌者。

为什么呢？纪和院长再次认为是自己的失职导致这些身体健康或畸形的孩子心里都变得更加畸形。

“惩罚一定会有。”纪和院长缓慢开口，“但现在我想听听你们告诉我事实到底是怎样的。”

小卡尔还在狡辩，“纪和院长，不是我！明明是一只耳那个家伙偷的！”

“你就一口咬定小野床铺上出现的那几枚普特币是他偷的对吗？”

小卡尔倔强的梗着脖子，“没错，就是他！”

纪和院长略显苍老慵懒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指着他手指上还未消散的追踪蝶道：“那你告诉我，你的手上为什么会有那几枚普特币的味道，反而小野的手上倒没有？”

小卡尔惊惶的抬手去抓自己的手指，不小心碰到追踪蝶。追踪蝶实际上是一种幻术，它的身体本身并不存在，小卡尔抓了一把却什么都没摸到，眼睁睁看着蝴蝶在空中“嘭”地散开，化成一片光点慢慢消失。

小卡尔更加惊恐，“什、这是什么鬼东西？！”

“这是来自圣普利斯的夏莱小姐的一种术式。”纪和院长慢声细语解释道，然而她的嗓音有些粗噶，听上去格外诡异。

“听说她这种蝴蝶很擅长追踪气味，就在一个月前甚至还根据血液的味道还为一个孩子找到了亲生父亲。”她顿了顿，“很神奇是不是？”

小卡尔几乎要吓得尿裤子，大哭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纪和院长叹了口气，目光略过其余几个同伙的孩子，无一不低下了头。

最后她停在第五个孩子面前，“我原以为你和小野的关系还不错，看来我了解的还不够多。”

这个孩子努力睁开那只不健全的眼睛，回视着纪和院长。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这个孩子嘴唇动了几下，喏喏发不出声。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其实他自己也不是很理解。

本来他们都是同样可怜的处境，就像福利院那些孩子喜欢用一首儿歌对着他和一只耳唱的那样：一个没有耳朵~一个没有眼睛~真奇怪~真奇怪！

福利院里这么多孩子，身体缺失一部分的不止他们俩，可就算有缺陷他们又有什么错呢？也不是他们选择以这种方式降生在这个世界上的。

他没有眼睛并不是他想这样，他知道一只耳也别无选择，所以他一直认为他们是同命相怜的孩子。

可是为什么突然有一天另一个就拥有了朋友，那个朋友送他各种零食，那些零食他见都没见过啊，他猜味道一定很好吃。

他不仅拥有了友谊，他还拥有了疼爱和善意的关怀。他都看见啦，那个漂亮的大姐姐在河边给一只耳疗伤，怕他疼还温柔的为他吹口、安慰他。

凭什么呢？

凭什么？

凭什么！

所以在小卡尔找上他的时候他只稍稍犹豫就同意帮他们了，他想看看，如果一只耳成了小偷的话他的新朋友和朋友的姐姐还会不会对他另眼相看，会不会把他当成一个健全的孩子来疼爱？

他并不配啊！

虽然他自己也不配，但大家一起同命相怜就好了，谁也不要额外拥有那些多余的美好。

纪和院长看着面前的孩子狼狈地抹着流了满脸的眼泪，这个时候泪水对于两只眼睛倒是很公平了。

“你会告诉我事实对吗？”她温和的蹲下身，轻轻将他抱在怀里拍着瘦弱的小身体，“对不起，是我平时太忽略你们了。”

慈爱的手掌带着渴望的温度覆在背后，孩子哭得更加大声，在纪和院长的怀里一抽一抽哽咽着。

其余四个惊恐的听着他把自己前一晚找上他的事一丝不差的告诉了纪和院长，最后在纪和院长失望责备的目光中一把鼻涕一把泪也承认了自己是在污蔑小野。

“那晚真正从我房里偷走钱币的人是你们吗？”

“是我们。”小卡尔低着头抽泣道，“我们找上一只眼让他偷偷把钱藏到一只耳床下。”

纪和院长叹了口气，“剩下的钱币呢？”

“塞、塞进了墙缝里。”

……

小卡尔带着几个孩子溜进院长房间一共偷了八枚普特币，三枚用来构陷小野，剩下的五枚最后从他住的房间角落里墙皮脱落的缝隙里抠了出来。

小野洗脱了偷窃的罪名，几个罪魁祸首最终向他道了歉，但钝刀割肉却在幼小的心灵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纪和院长为了感谢圣普利斯各位的支持，尤其是出人出力的夏莱同学，专门做了一顿只有新年才会出现在餐桌上的美食，孩子们吃的狼吞虎咽。

“这个可真好吃。”瑟尔指着餐桌上一盘肉，“这是什么？”

“这是裹上面粉炸的野猪排。”纪和院长向他们解释，“这种做法还是从美食节上传出来的，据说当时那个卖炸食的摊子很火爆，还有一些做法我还没来得及试。”

餐桌上所有圣普利斯学院生目光都整齐划一的转向夏莱。

夏莱：“……”

纪和院长不明所以，“怎么了？”

记忆一时间又被拉回到每天忙成一坨但能赚到不少零用钱还能品尝到各种美食的痛并快乐着的日子，瑟尔幽幽道：“您说的那个摊子就是夏莱摆的，美食节期间赫赫有名的十八号摊位。”

“对对，就是十八号摊位。”

纪和院长笑道，“原来竟是夏莱同学的摊位吗，等有空可要麻烦你教教我怎么做，孩子们非常爱吃你摊位上流传出来的那些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