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臣(37)

作者:归来山 阅读记录

骨乌将他避开的面庞强硬掰回来,与他对视着。

时叶声觉得天旋地转,马赛克离自己眼睛太近,让他整个人晕得不行,不得不闭上眼。

眩晕感尚未过去时,他忽然脑子一乱,开口胡言乱语道:“方才......方才有人潜入帐中。”

骨乌清醒了些许:“什么人?”

“我不知道,”时叶声紧紧闭着眼,呼吸急促,额上也生出细密的汗珠,神情倒还算平静,“那个人说的突厥语,我不知道是谁。”

面颊边呼吸扫过,时叶声感到身前的人远离了自己,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骨乌喃喃自语道:“莫非是老三他们潜进来了。”

对比起其他的东西,骨乌明显更担心时叶声的清白,连连追问着说:“他们没碰你吧?”

“滚开,”时叶声伸手推拒着对方的触碰和探查,“碰没碰过你自己不知道么。”

成年人,又常年久居关外军营,总要找人泻火。

历经房事之后的状态明显是不同于旁人的,他不可能连这个都不知道。

时叶声不好意思直戳了当说出来,只含糊提醒了两句,面颊有些泛红。

没想到骨乌语气也没什么底气一般带着羞涩,屈指蹭了蹭面颊,将脑袋偏过去些许,道:“我不知道啊,在你之前我没有别人。”

时叶声怔了怔,忽然又回过神来,极力澄清:“我与你没关系。”

“不是答应了要嫁与我为大妃,”骨乌骨头又软了似的,酒精上头,想要来蹭蹭时叶声,“等这次战事结束。”

时叶声猛地往后缩了缩身子,他被骨乌两臂禁锢在椅子上,后背抵着椅背,几乎逃脱不开,只能偏着头摒着呼吸用力推着对方的胸口,半晌才逼临崩溃道:“你放开我,浑身烟酒气,真的很臭。”

骨乌有些委屈地直起身来,嗅了嗅自己的身体:“很难闻么?”

时叶声张了张口,不耐地“嗯”了一声,到底还是将人打发走了。

*

第二日风雪交加,营帐外冷风呼啸,帘子撩起合上间便又大片风雪一同涌进来。

时叶声嗓间有些痒,肢体发冷,又打了一个寒颤才彻底清醒过啦,转头望向床榻边的已经熄灭的火盆。

他轻咳了两声,手脚僵硬,有很长一段时间难以活动,躺了许久之后才缓过来,慢吞吞起身下了榻。

近几日白日醒来时总是有些难以控制身体,或许是骨寒又要发作了,给了身体相应的前兆,提醒他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到了强弩之末。要不了多久就要彻底爆发。

昨日阎生来给他送药,只留了一颗药丸藏在了衣箱里。

时叶声眼前有一点花,肢体僵硬,视线所及的一切都在微微颤抖旋转,他艰难移动了几步,眼前蓦地一白,连带着意识都散去了一瞬,身体猛地向前扑去。

但很快他又清醒过来,没感觉到痛感,也没趴在厚重的地毯之上。

他茫然眨了眨眼,直到视线和感知都清晰起来,才瞧见自己正被人抱在怀中。

阎生怎么又回来了?

时叶声张了张口,竟没说出话来,嗓子干涩疼痛,肩膀一阵寒冷。

阎生被面具完全遮挡的面部瞧不清神色,他什么话都没说,只从怀中摸出药丸给时叶声服下。

时叶声吞咽十分困难,噎得眼眶泛了泪光。

阎生拍了拍他的后背,但没起到什么作用,时叶声呛咳起来,面色憋得有些泛红。

他从桌上取了水,却是自己喝下了,俯身下来要喂给时叶声。

肩头马尾的发梢落下来,碰在面颊上时带着密密麻麻的痒意,时叶声被突然接近的距离吓了一跳,但身体行动迟缓,他挣扎避开不及,阎生已经微微抬起面具吻了下来。

舌尖撬开齿关,温热的液体近口中,顺着喉咙滑下去。

温水冲淡了药丸本身的苦涩,带着清淡的甜味敲着味蕾,让时叶声挣扎的动作忽然停顿下来,紧接着便妥协一般放任对方继续下去。

对方的唇瓣有些薄,带着与体温相符的温热,落在时叶声有些冰凉的唇齿上时像是烈火燎了冬雪。

时叶声烫得打了个轻颤,男人已经撤开唇齿直起了身子,面具严丝合缝盖下来,将面容完全遮掩干净。

时叶声感到体内逐渐有暖意回温,仿佛被冰封的身体这才像是融化了一般,重新拿回了身体的掌控权。

男人将时叶声抱起来放到榻上,收回手时却情不自禁摸了摸他白皙带着些许潮红的面庞,将那片柔软冰冷的触感留在指尖。

他捻了捻指尖,并不打算多留。

察觉到对方要走,时叶声下意识伸出手去拉住了他的手腕,昂着脑袋去瞧他带着面具的脸,轻声问:“不带我走么?”

男人站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摇摇头,反手抓住了时叶声的手指,似是安抚一般轻轻蹭过他腕上的小痣,松了手。

时叶声忽然觉得有些胸闷,他没再挽留,就这么瞧着对方的背影消失在帐外。

帘子被迅速放下,但还是带进了些许雪花和冷风。

他从榻上下来,没来得及穿鞋便匆匆跑到窗前。

现下天色尚早,骨乌昨夜是宴会半途回到帐中看看时叶声有没有逃跑,突厥的军队不如大燕的那么懂规矩和纪律,不习惯清早起来练兵。

昨夜一堆人饮酒玩闹到深夜,没人察觉到有人潜入了大帐之中。

天色熹微着,雪日的清晨昏暗又压抑沉闷,窗外风雪肆虐,像是笼罩了一层茫茫白雾。

那道熟悉的背影离去得决绝又迅速,很快便消失在白茫一片之中,连脚印都很快被新雪所覆盖。

像是那个人从来没有来过。

时叶声指尖微微蜷曲,他面色平静,没有失望也没有生气,只是安静地反复将那个名字放在唇间品味。

“楚城寒......”他又张了张唇瓣,松手放下了窗户上的帘子,将所有景致都挡在外头,没再说什么了。

楚城寒在利用他。

作者有话说:

楚城寒晚上偷偷摸摸钻进阎生屋子里,看着榻上休息的人动了动喉结,然后……

偷了人家的衣服穿着去见老婆。

一生敬业的coser·楚城寒

下周四见(挥手)

第29章 我等你好久了

其实利用与否对时叶声来说算不上什么大事。

楚城寒是摄政王,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他有夺权的野心,利用所有可以利用的人去达到自己的目的是正确的。

时叶声只是有一点点不太开心,但也只有一点点。

他不知道楚城寒想要利用自己做什么,当时他明明可以拦下骨乌的马匹,也明明有能力将自己从突厥军营中带走,最后还是选择将自己留在这。

时叶声说不清楚他是不想暴露自己并非阎生的身份,还是另有别的打算。

终归楚城寒是喜欢他的,他是个懂得怎么做才能让自己获得的利益最大的人,应当不会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时叶声垂眸坐在榻上,骨寒的解药药效在逐日降低,只能勉强缓解寒症,没过一会儿便又觉得身体发冷。

火盆已经凉了许久,营帐内的气温在不断降低,时叶声却并不想起身去将火盆点起来,卷着被子又躺回去了。

骨乌一整日没回来,骨寒发作的时候时叶声提不起一点精力去关心外界的事情,整日都在昏睡。

等他再醒来时已经很晚了,雪停了一两个时辰,大帐中没点烛火,不知道谁进来点过火盆,只有微弱的火光带来的些许光亮。

时叶声睡得有些头疼,加上整日没有进食,胃不太舒服。

他在榻边呆坐了一会儿,忽然觉得军营里安静得有些奇怪,这才慢吞吞穿了鞋揽着头发走向营帐大门。

帘子撩起时寒风便如钝刀一般穿透了衣衫裹挟到皮肤上,凉得刺骨。

时叶声这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没有穿上大氅,天寒地冻,没一会儿手指便已经僵硬地没了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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