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那被烈火炙烤的野味，轻声问了句: “师兄吃哪只，我帮你烤。”

“不吃，”怀浮霜回得很快，他说， “都是你的。”

白良玉没想到怀浮霜会这么说，愣了一瞬，然后才有些小心翼翼道: “那我自己来就好了，师兄你先去找人吧，别在我这儿耽误时间了，我自己可以的。”

怀浮霜烤东西的修长的手指微微一顿，却并没有做其他多余的任何动作。

怀浮霜: “我来。”

白良玉听话道: “好。”

他其实并不会察言观色，也从来不会刻意去揣摩别人的心情。

可他听着怀浮霜的话，明明是同一个人，一样的声音，一样的音调，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自己似乎总是能从怀浮霜的话里听出他的心情。

明明他跟别人说话的时候没有这么敏感。

就像怀浮霜刚才那一句“我来吧”，听起来就没有刚才说话那么冷淡，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温和。

想来他今天心情不错，只是不知道他心情好是不是因为见了周清雨的缘故。

怀浮霜的视线聚焦在手里的野味上，可脑海中却总是会一遍又一遍回响起白良玉这段时间说过的话，甚至还有他那隐忍中又带着几分难过的表情。

这让他恍惚间想起了小时候的白良玉。

芥柏仙尊刚给小白良玉带回来的时候他还不会说话，只知道每天跟着自己。

他自己那会儿也不大，也不会带孩子，有时候看着跟跟屁虫似的小不点儿，心里难免会嫌烦。

但毕竟这小不点儿是芥柏仙尊让他带的，芥柏仙尊又是他最喜欢，最敬重的小师叔，所以即便偶尔不耐烦，却也还是会很认真负责的照顾他。

后来时间久了，他对天天跟在自己身后的小不点儿有几分亲近感。

白良玉小时候那张小脸儿就生得很好看，白白嫩嫩的，眼睛大大的，胖乎乎儿的，矮矮的像个小土豆，很招人稀罕。

后来有一次，他看到小不点儿跟另一个小男孩儿一起玩儿，回来的时候身上有伤，以为小不点儿跟人打架了，就轻声问了他一句是不是跟人打架了。

谁知那小不点儿闻言，竟然红了眼眶，委委屈屈紧紧泯着嘴唇，脸上的表情既委屈又难过，就跟今天看到自己护着周清雨时那隐忍难过的表情一模一样。

只不过那会儿他还能护着小不点儿，能带着小不点儿去找欺负他的人教训一顿。

可如今的白良玉，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听话善良又可爱的小不点儿了。

他也不知道白良玉怎么一步一步变成后来那个样子的。

“糊了，师兄。”

熟悉的声音从耳畔响起，怀浮霜眸光微动，回过神来，淡定地把手中的野味翻了个面儿。

似乎是因为想起了小不点儿的缘故，怀浮霜心底这会儿看白良玉的时候，眼神里比以往多了几分柔软。

等那野味烤好了，怀浮霜将糊了的那一面儿撕了下去，把剩下的烤得刚刚好的野味递给白良玉。

白良玉笑着接过野味，想起怀浮霜说他不吃的话，还是固执的从那野味上面挑了一块儿好肉给怀浮霜: “师兄，你也吃点儿吧。”

怀浮霜看着眼前的白良玉，脑海里瞬间想起了小不点儿会说话之后第一次给自己递食物时的场景，有那么一瞬间，眼前的白良玉和他心底的那个小不点儿重合了。

时隔多年，他总算从白良玉身上看到了一丁点儿小时候的影子。

怀浮霜喉结微动，薄唇轻启，轻声应了一声: “好。”

他伸手接过了白良玉递给他的吃的，陪着白良玉一起吃了起来。

吃完东西，白良玉不好意思一直耽误人家时间，起身要走，却被怀浮霜轻声喊了一声: “再歇会儿。”

白良玉确实是累了，也没再说客套话，只是老老实实坐在怀浮霜对面，轻声问他: “师兄你找人不着急么?”

“急，”怀浮霜如实答道， “但也不急于这一时。”

“嗯，好。”

白良玉轻声回答了一句，声音起听来老实又乖巧。

歇息了大半个时辰，怀浮霜才抬眸问白良玉: “歇好了么?”

白良玉表面淡然地点了点头，一边起身一边在心里惊呼，怀浮霜这是在主动关心他么?

为什么总觉得今天的怀浮霜很反常呢?

走了一小段儿，白良玉才发现自己的鞋子颜色变了，他以为是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才发现不但是鞋子，就连他身上的衣裳也换了。

“师兄，我的衣裳……”

怀浮霜这回走得比以往慢很多，几乎是跟白良玉并肩的，他微微侧头，看着白良玉那茫然的眼神，解释道: “这样茫然的寻找太慢了，不如混进魔族打听一下。”

白良玉闻言，略有些惊讶地问: “师兄要找的是魔族的人?”

“算也不算。”

怀浮霜简单的四个字给白良玉听得一头雾水。

“他以前是在魔族长大的，算是魔族的，但他后来离开了魔族，在尧光山跟师叔一起建了小木屋，之后便一直在那小木屋里住着。”

怀浮霜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 “其实算起来，你很小的时候见过他，而且见过他很多次，但大概是因为你那会儿太小了吧，所以你后来就对他没什么印象了。”

白良玉听了半天，也不知道怀浮霜到底在说谁。

从他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怀浮霜既然刚才提到了他的小师叔，想来这人大概是他小师叔的朋友。

这样看来，系统之前说的要靠这个人印出来的关键人物，极有可能就是怀浮霜的小师叔。

可怀浮霜的小师叔不是死了么?

如果要引出来的关键人物真的是他的话，那是不是证明他的小师叔后期真的可以起死回生?

“师兄，你说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啊，我想想看能不能想起来。”

怀浮霜闻言，轻声道: “谢然。”

“谢然?”白良玉轻声重复了句，摇了摇头， “貌似确实没印象。”

“嗯，你那会儿太小了，话都不会说，忘了也正常。”

“可白良玉……”

怀浮霜突然喊了一声。

“怎么了，师兄?”

“别说话，来人了。”

怀浮霜将心底那句话压了回去，转头看向了声源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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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换什么

白良玉的视线也跟着怀浮霜转过去，只见不远处走过来几个穿着黑衣的小喽啰。

前面几个小喽啰一个个手里抱着东西，那东西看起来不轻，压的他们腰背使劲往后挺着，就连脚下的脚步也十分迅速。

跟在后面的几个则是两两配合，每两个人一组，肩上挑着个担子，中间抬着箱子，也不知道箱子里面装了什么，把挑担子的扁担都压弯了。

最后面，则是两个手里拿着长鞭子的，看上去凶神恶煞的，像是管事的。

其中一个高个子管事儿的一边走，一边撸起了袖子，往前面扫了一眼，一鞭子打在前面腿脚不好的小喽啰身上，怒喝一声: “磨蹭什么，快点儿走。”

前面那小喽啰被打的凄声尖叫了一声，后背的衣裳被凌厉的鞭子抽的裂成了两半儿，露出了一条血红色的鞭痕，看着尤为可怖。

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感停下脚步，反而是十分听话的加快了脚步。

高个子管事说完，将手中那带血的鞭子折成两捆儿放在手中拿着，看着旁边另一个拿着鞭子的管事儿洋洋得意道: “你看，我当初跟你说什么了，那右护法他权势再怎么大，这魔尊的位置也轮不到他。”

“他再怎么打着要复活老魔尊的旗号，也不能跟新任魔尊比，毕竟新任魔尊才是人家老魔尊的亲儿子。”

“现在好了，右护法死了，尊主有了出头之日，我作为尊主身边的红人，也总算能出人头地了。”

矮个子管事转头看了他一眼，低声问: “那右护法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