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浓郁到能让封姜心肝儿打颤的孤寂感，让她每次被抱住时都忍不住想，这大概就是帝九幽不惜耗费万年修为，甚至还需要继续投进数万年修为来留住一个幻想的原因……

即使他清晰的知道这颗神魂碎片永远也不会被拼凑完整，她永远也不会再醒过来……

第N天后，在封姜坚持不懈的眨眼攻势和惯性拉衣角攻势下，终于等来了让她热泪盈眶的一句话。

略微带着疑惑的话被美人儿蹙眉吐出：“她是不是有意识了？”

轻轻盖住封姜眼睛的手只是那么放着，带着雪莲和冰霜气息，却没有强迫她闭上。

封姜就一下一下的眨巴着眼睛，羽睫蹭过帝九幽手心，让他不得不把修长的手挪开位置。

她依旧是一团轻飘飘随时能够被吹走的灵魂，像是气体般禁不起折腾。

被帝九幽用公主抱的姿势环住时，她能从从下向上的角度看到他完美无瑕的脸。

低下头眸中疑惑尽显。

一道活泼却异常华丽的声线从不远处传来：“不是我泼冷水，这只是神魂碎片啊，她怎么可能有意识？！”

帝九幽隔着空气且泛起蓝色灵力的手指触碰着封姜眼角，一下又一下划过，让她心痒痒，紧接着又眨巴了几下眼睛。

“可是，她一直在对我眨眼睛。”帝九幽低下了声音，听起来有一种难过糅合在里面。

“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月照之揉着头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她……”

她不是一直会眨眼睛吗？

自从神魂不再像是云朵一般随时飘散，她睁开眼睛时，不每次都紧紧盯住他吗？

第一次那么激动还不行，怎么快一百年了，还这么激动？

虽然月照之话没有说完，但是帝九幽像是理解了他的意思。

他解释：“这次不一样，她好像……真的有意识了。”

低头看着女孩儿松松抓住他衣角的嫩白小手，又重复一句：“我觉得她有意识了。”

封姜简直要抱住帝九幽叫爸爸，这么些天，她天天晚上在湖水里数着五彩斑斓的小鱼，眼睛都快瞎了。

爸爸，她真的已经有意识了！

封姜继续眨巴了几下眼睛。

月照之刚刚凑近就是看到了如此景象：着一身藕色层层叠叠长裙的少女，小脸儿如同之前活着的时候一样鲜活，虽然没有那么张扬明动的笑容，但是安静下来的脸也是可爱恬静。

巴掌大的小脸儿上，黑曜石般的双眸在灵活转动，甚是有灵气，长长的羽睫一下一下的眨巴着。

此时此刻，帝九幽是坐在地上抱着少女的，两人长发纠缠在一起，不分彼此。

饶是月照之跳脱的性格，也不得不在此时哀伤一下，可惜，他只能再次打破好友的幻想，告诉他，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封姜不想理会月照之的忧伤和惋惜，她只想骂娘。

“她的眼神，和之前不同，之前……不是这种感觉。”

“九幽，小帝姬又不是第一天这么看着你。”月照之无奈，好友什么都好，但是迟钝这一点，他无可奈何，“她这么看着你……几千年了。”

“几千年？”帝九幽又点了点少女眼角，惹得怀里的人再一次眨巴了好几下眼睛，“是啊，就是因为几千年，我才感觉到她此刻眼神的不同。”

封姜脖子处梗着一口气，她觉得只要月照之再说句不相信的话，帝九幽就能直接把她放回棺材，那时候，她肯定会被气的直接去下一个世界。

这到底是什么脑回路！

问问她不行？

让她说话不行？

非得眼神交流？

像是忽然心灵相通一般，帝九幽声音飘忽清浅：“我想解开她的灵力束缚……”

话还没说完，就被月照之带着不可思议的声音打断：“你疯了！灵力束缚解开后，所有融入神魂的灵力就会自行飘散，就算是一瞬间，消耗的也是你至少千年的修为！”

像是知道好友不会为千年修为被劝服一样，月照之又幽幽的道：“再去了，万一小帝姬神魂碎片比我们预料中的消散速度更快……”

帝九幽在踌躇，他不担心他的修为，但是他担心她神魂真的消散。

封姜懂了，她无法说话无法活动是因为有一层灵力束缚在她周身，那是帝九幽防止原主神魂逐渐消散而特意多加的一层保护。

月照之看不下去了。

若是不了却好友执念，他会一直抱着小帝姬在这里消磨时光，但是很显然，没有水晶棺的保护，小帝姬裙角慢慢融化的白色雾气不允许她逗留……

“得得得，这样，你就……你就问她……有意识了眨两下眼，无意识的话眨一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