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怎么样？

人都绑来了，还没有怎么样。

沈灼收回视线，走到沙发上坐下，商泽渊赶紧吩咐外面的秦昭去买塞纳斯河冯怀仁那里的馄饨。

沈灼道：“不用了，我现在不喜欢吃了。”

商泽渊一听，微微一愣，让秦昭又出去了，然后接了杯热水递给沈灼，小心翼翼道：“灼灼，喝点水吧，过来这段路程肯定渴了吧。”

沈灼没有接他的水，甚至连他人都没看一眼：“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商泽渊噎住。

这是个重要的问题，要好好回答。

商泽渊放下水杯，道：“就随便训训，然后就放了，你放心，我不会危及他们的性命。”

不会危及性命？

就是说只要不危及性命，怎样收拾都可以是吧。

商泽渊还是一如既往的心狠手辣。

沈灼强调：“他们是你的忠实粉丝。”

“那又如何。”商泽渊一想到沈灼门上那些污秽的字，整个人瞬间冷下来，眼神恨不得杀了他们：“不论任何人，只要他们敢伤害你，我绝不会放过他们。”

沈灼冷淡的看着这张因为他而发怒的俊脸，上一世他没少看到这种表情。

商泽渊一直都是这样的人，沈灼从来都没忘记。

沈灼轻轻问他：“商泽渊，人命在你眼里算什么呢？”

这声年轻男嗓轻如鸿毛，完全没有一丝仇恨之意，仿若自问仿若问他。

商泽渊愣了下，冷意在俊脸上渐渐消弭。

算什么呢，或许是一粒尘埃，除却沈灼，其他人的性命对他而言都不重要，成为总裁以来，他伤害过许多人，凡是惹他不快的，那些人的下场必定惨烈，但是他从未想过要他们的性命，只是折磨而已。

但折磨对于一个人来说也是残酷的，沈灼自缢后，他才深切体会到被折磨的痛苦，因为他现在的每一天都在折磨中度过。

沈灼对他的冷漠疏离仇恨，是一种强烈到无法忽视的酷刑。

他也不想这样对待无辜之人，可只要涉及到沈灼，他就会失去理智。

重生一世，商泽渊已经在改变了，他对员工也没有那么苛刻了，但是到了沈灼这里，什么都无法限制他，挣脱束缚的他会发疯的。

能让商泽渊发疯的，能让商泽渊主动听话戴上镣铐的，只有沈灼。

第155章 你杀了我就自由了!

房间里，开始了死一样的寂静。

商泽渊静了半晌，然后叫人进来给他们解绑放人，这群女生一秒也不敢在这里耽搁，解绑之后就朝着唯一的门口落荒而逃。

人都走后，商泽渊伸出手指，轻轻拽了下沈灼的衣袖，委屈道：“我乖吗？”

沈灼甩开他的手，冷冽的侧颜凝上一层冰：“商泽渊，上次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需要我再重申一遍？”

“我知道我不配得到你的原谅。”商泽渊急切的望着眼前的侧颜，冰冷又一次捅穿他的心脏：“你给我时间，几年，十几年，哪怕是一辈子，我都愿意祈求你的原谅。”

多么可笑又滑稽的话，商泽渊是怎么舔着脸在明知上一世对自己做的所有暴行下对他说出这种话的。

沈灼的眼神冰冷到可以冻僵人的血肉：“你还不明白吗？”

“我不需要原谅你，我想要的也不是你卑微如尘的体贴服务，而是你我再也没有任何瓜葛。”

商泽渊登时如坠冰窟。

“我早就对你死心了，从上一世我提出分手那刻，我就已经不爱你了，只是没想到后来的你竟然……”沈灼痛苦呢喃：“上一世我因为你受尽了苦楚，这一世我们各自安好，才是最好的结局。”

痛色渐渐褪去，浮上冷静：“这一世，我只想要安稳。”

“什么各自安好！我不要各自安好！”商泽渊突然站起来，浑身发抖：“我只要你……”

“你恨我对吧，你恨我……”

商泽渊扯过来茶几上的水果刀，双腿跪在沈灼面前，把刀套取掉，把手塞到沈灼手里，尖锐的这边抵着自己的胸口，他用满含痛苦的泪目仰视着沈灼：“你恨我，那你杀了我吧，要是我死了能让你好受一点，那你杀了我，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不可能放你去跟别人共度余生，子孙满堂！”

“除非你杀了我！”商泽渊又将水果刀往心口狠狠抵进一分，语气霸道又委屈：“你杀了我，我就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就不会痛，我死了，你至少不会狠我了对不对？”

猩红的血液顺着刀锋流下，胸口的衣服也被微微染红，沈灼微微愕然，眉目的冰霜越来越浓厚。

“真是个疯子。”沈灼中肯的评价。

上一世，他要是知道商泽渊是这么个疯子，怎么会去招惹他，又怎么会落到自杀的地步。

“我是疯子，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商泽渊拉着他的手又把水果刀往胸前抵了抵，沈灼看见更多的血液流出来，心口一悸，抬手把水果刀甩到地上，水果刀刀尖沾着点血液，旋转几圈侃侃停下。

大概是这个举动又让商泽渊误会了什么，他急切的看着沈灼，墨绿瞳里燃起一点儿光：“你关心我！你舍不得我死是不是？！你是不是还有一点儿喜欢我？！”

沈灼冷冷的俯视商泽渊，微微弯腰，用俯瞰卑微臣民的姿态，商泽渊完全没意识到这一点，甚至因为沈灼的靠近而兴奋，胸腔里那颗心因为他狠狠跳动。

“你真不要脸。”

商泽渊笑容微敛，脸色渐入惨白。

“你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我还喜欢你？”沈灼单指挑起商泽渊的下巴，左看看右看看：“我承认上一世因为你这张脸，因为你的温柔体贴，我无可自拔的爱上了你，可经历过绝望的我早就死心了，我以后也不会喜欢你，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命是很珍贵的。”

“我是恨你，恨不得杀了你。”沈灼眸底划过一抹寒冷的光辉：“可我并不想因为杀人而坐牢，这个世界还很美好，我还有很多没有完成的事，还有要去珍惜的人，我不可能再次因为你毁了我的一辈子。”

“你用脑子想想。”沈灼松开他的下巴，用纸巾轻轻擦拭指尖：“如果经历了那样的事情，我还能原谅你的话，说明我真的是犯贱！”

沈灼站起来，朝门口迈步，刚到门口，停下道：“可我沈灼不会走回头路，也不会任由自己犯贱。”

砰！

沈灼离开了。

呼吸到外面的空气，沈灼才觉心里的沉重一扫而空。

见到商泽渊，他都觉得自己呼吸不过来，这辈子，他们之间也只能当陌生人了。

此时，地下室负2楼，商泽渊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跪在那里，而面前的位置早已空空。

他像是一位负荆请罪的信徒，为了得到神明的原谅怎么样都可以。

他不知道自己维持了这个姿势多久，久到腿部已经无知无觉，明知人已经走了，可他还是在惩罚自己的罪恶，这是无法被原谅的罪恶。

他知道自己遭人恨，即便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恨他都没关系，只要有一个人爱他就够了，可是那个人已经不在了，破碎了。

他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把破碎的东西修复好，可是他愿意等，愿意承受沈灼冷言冷语，哪怕一辈子也无所谓，只要沈灼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离开了沈灼，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下去。

沈灼是他一生中唯一的光，唯一的神明，没有神明的普照，信徒要不了多久就会死去。

商泽渊维持着这个姿势在地上跪了一晚上，他没有睡着，早晨完美获取两只黑黑的大眼圈，他试图从地上站起来，可腿却因为跪太久的缘故无法第一时间找回支撑，又软的朝地上砸去，膝盖有些痛，他没管，转了个身体，瘫坐在地上，双腿伸直。

他疲惫的闭上眼睛，浓浓的哀伤和痛楚笼罩住全身，他的心好疼，疼了一晚上，也做了一晚上的噩梦，他眼睁睁的看着上一世的自己对沈灼实施各种暴行却无法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