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动了动身体，颤栗的燥热感清晰的袭来，身体好软，好似柔若无骨，可也并非不能完全动弹，他努力坐起来，却花费了好些力气。

正当准备看清这里是哪里的时候，一道久违的熟悉的沙哑的声音响在满是鸢尾花味的房间里。

还有熟悉的久违的却令人有些作呕的龙舌兰安抚信息素味道。

沈灼浑身僵硬，布满氤氲的湿眸看向了左边，他动了动嘴唇，稍显颤栗：“你，你怎么在这里？”

此话一出，他就想起来了昨晚的一切，一年不见的商泽渊终究还是出现了，昨晚因为发情期虽然模糊不清，但他说的那些话却是真实的，他没因为商泽渊救了他而心软，听见商泽渊声音那刻，那种清晰的痛感，无数折磨人的回忆再一次涌上来。

一年的治疗在此刻仿佛成了水沫，那些商泽渊不在的时间，沈灼一次又一次体会从前的折磨，他想要变好，否则怎么会去治疗，可现在……好像一切都成了无用功。

商泽渊的再次出现打破了所有的平衡。

还记得一年前的那个晚上，商泽渊走前对他说第二天早上送他去公司，沈灼并未期待，甚至希望商泽渊再也不要出现在自己面前，然后商泽渊就真的消失了一年……

消失就消失了，为什么还要出现……

商泽渊，你是存心让我不好过吗……

沈灼捏了捏拳面，冷嗤道：“你还回来干什么？明知道我不想看见你。”

“……”

商泽渊坐在沙发上，浓黑的墨发遮挡住眼眸，谁也不知道那下面遮挡住的是什么。

天空不作美，外面下起了密密麻麻的小雨，蒸腾起水雾的落地窗看起来像是罩上了一层浅淡的薄膜，却又那么好看，不那么亮色的光线透进屋子，袭进墨色软发空隙，尤可见那双深色瞳孔里面毫无一丝光亮，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仿佛被黑色渲染的太阳，眸底是浓浓的疲惫与痛色。

他瘫软在沙发上，仿佛透支了安抚信息素，但是这依旧无法阻止内心的疼痛。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久不出现……这一年里其实我过得很不好……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真的是疯了……”

“哈哈……”商泽渊笑得有些疯魔，深深弯下腰，抬手抚脸：“不过都过去了，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

“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我们！”

这句话，商泽渊说的那么狠，那么决，那么疯魔，好似花尽了所有力气，抽空了肺部的空气，连五脏六腑都要掏出来，血淋淋展给沈灼看，可是却又让人觉得心疼，感觉很可怜，很卑微，就好像这人花尽了全部力气，丢掉了所有铠甲，名利，富贵，只剩下一颗炙热真挚的心。

真是可笑。沈灼嘴角微微耸动，全身都在疼，都在颤抖，都在发热，一年后重逢，他们既然还是以这种痛苦的状态相处，大概是沈灼的心还不够坚定。

沈灼仍然没有被治愈。

他多么希望未来有一天，看见商泽渊心里不会难受，不会怨恨，哪怕是想起上一世的事情也不会在他心里掀起一点儿波澜，而他也能够礼貌而又平心静气的说一句‘你好’‘好久不见’‘别来无恙’‘早上好’‘晚上好’

这样该多好，期待那一天快速到来的他还是奢侈了。

微微颤抖的手指掀开被子，单薄劲瘦让人浮想联翩的身体隐藏在柔软的睡衣下面，这大概是商泽渊给他换上的衣服，沈灼一想起那个画面就犯恶心，有些不合时宜的记忆难免窜进脑子里影响他的每一个细胞。

无非就是，上一世商泽渊粗暴扯他衣服的场面。

“衣服是我叫的一名男性Beta给你换的，我没有碰你，你别害怕。”商泽渊看见他的动作难免心疼。

沈灼顿了顿，小半晌才艰难的支起身子站起来，径直走到衣架那里，他将自己的衣服拿下来，想要离开，却忽然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

“你还在发情期，等过了这几天再走好不好？”

“不好。”沈灼甩开他的手却没甩动。

沈灼恼羞成怒，扭头道：“你他妈放手！”

商泽渊咬唇道：“你这个样子，我不可能放你走。”

沈灼处在发情期，现在出去就是个行走的香饽饽，他会吸引所有Alpha的注视以及……假如某些Alpha不怀好意，利用信息素压迫沈灼做任何事情，那么处在发情期的沈灼根本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发情期的沈灼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商泽渊怎么可能放他走。

除却这个，要说没有私心是不可能的，他与沈灼分开太久，他想要待在沈灼身边，哪怕只是几天，哪怕只是几天也能让商泽渊得到拯救自己的泉水。

“我可以叫许助理来接。”

“不行！”商泽渊紧紧攥住这只手腕，整个人都在发抖：“你不能走，你这个样子出去了就是只待宰的羔羊，我不可能坐视不管……”

“商泽渊。”沈灼冷冷的瞧着他：“对我来说，最危险的人是你才对。”

“他们，他们哪有你狠啊，杀人诛心，摧身残体，你一样都没落下的对我做了，在别人的床上，我至少还能得到温声细语的亲昵，在你床上，我得到的只是你对我的侮辱！”

本来就湿红的眸子却因为生气而更加红艳，看起来迷人又危险，却又让人心疼到无法自拔。

两滴绝望的泪珠完美落幕，商泽渊用猩红的眸子看人：“过去一年了，你还要这样对我吗，我们能不能忘掉过去重新开始……”

“忘掉？哈哈哈哈哈！”沈灼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段子，竟然笑得肚子疼，末了，又道：“我也想忘啊，可我忘得了吗？！若换做是你，你能忘掉吗？哦对，你当然会忘掉，因为你什么都不在意，你什么也不懂。”

“你，没有心！”

第171章 你得让我呼吸

商泽渊登时坠入冰窟。

他固执的攥紧沈灼的手，哪怕因为沈灼的话心脏疼痛，大脑缺氧，他也无法放开眼前的人，不管沈灼是不是处于发情期，商泽渊现在都不可能放他走，他已经有太久没见沈灼了，他想和沈灼待几天，就几天而已。

这也很贪心吗……

“我是没有心，但这只是上一世的事情了，我已经懂得了怎么爱一个人，你难道没有感受到我的真心吗，还是说在你眼里，我做的一切仍然是带有目的的，你仍然觉得我在骗你？”

“……”沈灼直视商泽渊，眼里的冰冷无处遁形。

商泽渊被他的眼神刺痛，暗自咬了咬牙，一掌拍在门板上，将人堵在这方寸之地。

他真挚又疯狂的沉斥：“我是有目的！我想要你！想要和你在一起！想要跟你白头偕老！”

“我希望……”商泽渊说着说着声音就弱了下来，他的眼眸又红又湿，看着好可怜：“你能再次爱上我……我分明只是想要你而已，我可以抛下所有，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就只是想要一个你而已……”

“……”

沈灼垂下眼帘，紧紧抠着手指，情绪复杂得要命。

只是想要一个人而已，商泽渊的话有多么可笑，那上一世的沈灼又何其无辜，他凭什么要成为陆冉的替身被商泽渊折磨那么久，而到头来发现，哪有什么替身啊，是商泽渊认错了人，爱错人，才导致沈灼遭受了所有的苦难。

商泽渊做错了那么多，凭什么他一句‘我爱错了人’‘对不起’就能让沈灼原谅他的所作所为。

迟来的深情，沈灼早就不需要了。

“那你呢，你的惩罚又是什么？”沈灼瞳色猩红：“你凭什么觉得，你一句‘对不起’我就要原谅你？你想要和我在一起，我就要答应你？过去的事情又怎么可能忘得了。”

沈灼指着自己的胸脯：“那么上一世的我呢，我多傻呀，天天围在你屁股后面转，等我发现所有事情的真相之后，还要被你当成狗对待，你什么时候想要了，我就得配合你，我不愿意，你就要强来，你在我身上施加的痛苦，那是一辈子也无法消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