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选，我都可以。”

商泽渊笑得像是春天来了。

沈灼心脏漏跳一拍，耳朵爬上绯红，却还是强装镇定的喊了服务生进来，与她一一说了需要的菜品。

服务生走后，包间里又只剩他们两人，气氛竟是有些尴尬的诡异。

沈灼率先打破沉默。

“商先生，让你破费了。”

商泽渊眉眼带笑：“感谢你不算破费。”

沈灼怔住，他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他对我……

“我一向对自己有帮助的人很大度。”像是看透什么，商泽渊解释。

一盆冷水直梗梗浇灭了沈灼心头的希冀，反应过来又觉得有些羞涩，他刚刚怎么能自作多情？

明明两人才认识，商泽渊怎么可能喜欢他。

用脚指头想也不可能啊。

轻叹一口，忽然注意到什么。商泽渊发现他流光溢彩的金瞳，稍愣，然后顺着他的视线往自己身后看去。

下一秒，旁边一阵黑风带过，商泽渊看清后，沈灼已经坐在了钢琴旁边，手指蠢蠢欲动的摸着琴键。

沈灼颅内有些兴奋。

他没想到这里居然摆着一架钢琴，摸着摸着竟开始弹了起来。

悠扬伉俪的声音在包间里萦绕，像是一把剑划破虚空，迎来黎明。

沈灼弹得忘我，轻阖的眼眸一颤一颤的，像是跟着琴音在一起跳舞，嘴角勾起，整个人好似被铺上一层光膜，耀眼又迷人。

商泽渊一直看着他，连他也没发觉自己的目光竟被沈灼夺走了，他轻轻走过去，沈灼刚好结束这一曲。

“喜欢钢琴？”

“嗯。”沈灼抚摸琴键，淡道：“我想走上钢琴界的顶端，但太难了。”

“我今日来交流会，本来是想看运气能不能结识到艾尔雅老师，没想到遇到了你。”

商泽渊看着他，然后伸出手轻揉他的头顶，温柔道：“加油。”

商泽渊突如其来的动作把他吓到了，但是这不妨碍沈灼心动，他低垂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绯红的耳朵落入商泽渊的目光里，眼底闪过一丝寒光，收手问：“刚刚那首曲子叫什么？”

“繁星。”

“很好听。”

“谢谢。”

嗓音方落，不知想到什么，沈灼眼圈红红，瞧着要哭了。

“怎么了？”商泽渊语气里带着关心。

“没事，我没事。”

沈灼展颜，把眼睛水眨回去，然后转身回了餐位。

“弹着弹着就饿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上菜。”

商泽渊也坐回来，看了眼腕表，轻道：“应该快了。”

巧的是，商泽渊的话刚一落下，服务员就推着餐车进来了，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上了桌，沈灼才发觉自己是真的饿了。

中午他处理几个项目，根本没时间吃饭，忙活到晚上，又要去交流会，折腾到现在，真给他饿坏了。

服务员出去后，沈灼拿起筷子就开始扒拉饭，狼吞虎咽的动作完全不像一个大少爷该有的金贵，反而有市井烟火气。

肚子有了五分饱，沈灼才意识到什么，慢下了手速，悄悄瞥对面的人。

商泽渊没看他，一点一点的夹菜吃，动作优雅极了，倒显得沈灼是个粗汉。

沈灼红了红耳朵，开始有模有样的学着他。

矜持，矜持，不能让商泽渊看低了自己。

一顿饭半个小时后结束，两人在电梯里，沈灼正想着等会儿打车回去，一旁的商泽渊突然发话了：“我送你？”

“好啊。”沈灼一时嘴快。

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真是想马上找个地缝钻进去。

刚刚吃了那么贵的一顿饭，现在又答应让对方送，商泽渊会不会觉得他在攀附啊。

不过仔细想想是商泽渊提出要送他的，这应该不能算吧。

算了，这样正中他下怀。

天色浓黑，行人渐少，凉风在窗户上飕飕叫唤，一路上两人无言，沈灼靠在窗边小眠了会儿，最后是被商泽渊叫醒的。

车子已经停在沈家大宅面前，斑驳的树影落在车顶。沈灼打了个哈欠，眠道：“谢谢你送我回来。”

“无事，天色也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

商泽渊眉目温柔的盯着他那张脸。

沈灼暖意融融，点点头，刚刚推开车门，转念想到了什么，又转回去，不好意思道：“我们也算是相识了，要不加个微信，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可以找我帮忙。”

“好。”商泽渊答应得倒是快。

两人很快加好微信，沈灼道了再见便进入沈家大宅。

商泽渊没有立马离开，嘴角的笑容敛进唇缝里，接踵而来的是一张阴郁得透不清情绪的面庞。

他抽出烟，点燃，叼嘴里吸了一口，盯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嘴角划过一丝冷笑，将烟头掐灭，驱车扬长而去。

沈灼才推开大门，手机传来一声震动，定睛一看，耳畔缠上绯红。

[商泽渊:晚安]

他满面红光，心跳加快，路过客厅的时候完全没注意到一道身影坐在沙发上，正神色复杂的盯着他。

“哥，你去哪儿了？”

声音不温不火，却把沈灼吓了一跳，手机差点没拿稳。

沈灼摁灭手机，笑笑：“这么晚了还没睡？”

“你在交流会上玩得怎么样？有没有去认识一下知名导演？”

开玩笑，要是让沈云驰知道他一见钟情商泽渊，指不定要闹。

沈云驰之前告诫过他不要靠近商泽渊，而且又那么黏他，知道了也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

沈云驰盯着他没有回答：“哥，你见谁去了？满面红光的。”

“一个朋友。”沈灼半真半假：“刚刚跑了会儿步，现在还有点热嘞。”

“真的？”

“比真金还真。”沈灼严肃起来：“倒是你，正是青春期的时候怎么能熬夜，你看看现在多少钟了？！要不是老爸出差了，指不定一顿批，快去休息吧，你明天不是还有课吗。”

被沈灼这么一带，沈云驰一下子又有了撒娇的韵味，仿古特别吃他这一套。

“好哥哥，别这么凶嘛，我去睡觉还不行吗。”

说着就往楼上走，背影看起来像只被挨训的狗狗似的。

沈灼松了口气，回到卧室冲了个热水澡，洗去一身污浊，扑入柔软的大床，给商泽渊发了晚安，倒头就睡。

一夜好眠。

沈灼第二天神清气爽，洗了把脸，穿好衣服下楼。

没看见沈云驰，瞧见容佩兰正端着一份早餐从厨房出来。

“容姨，云驰呢？还没醒？”

“二少去学校了。”

沈灼想起昨晚那番话，露出欣慰的笑容，拉开椅子，慢吞吞的吃起了早餐。

这时，沈云驰给他发了消息。

[沈云驰:哥，昨晚忘了告诉你，你走后半个小时，艾尔雅老师来交流会巡演了]

[沈灼:知道了]

沈灼叹气，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以后再说吧。

吃完早餐，沈灼就去了公司，因为今天精神力倍棒儿，一坐就战斗到了晚上。

天边擦了黑，沈灼靠在椅子上，捏着眉心，透过落地窗看灯火辉煌的城市。

过了会儿，掏出手机，点开微信，点开商泽渊的聊天框，停顿了些许。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再见。

沈灼叹气，拨通了好友的电话，因为有点累，声音小哑：“不凡，出来玩。”

－

一个男人推开酒吧那扇半掩的门，透出来扑朔迷离的灯光。

酒吧里到处飘荡着香烟和酒水的味道，掺着嘈杂声，嬉笑声，音乐声，绚烂灯光映照着盛满拉菲的高足杯，觥筹交错间暧昧的色调侵蚀着麻醉了人们的心。

舞池里的身影婀娜多姿，宛如一条条稠密的蛇在里面舞动。

男人剥开人群，来到皮沙发坐下，见沈灼已经喝上了，倒了杯酒也喝，问：“看你有点累，你爸出差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