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沈灼只是看了一秒便移开了视线，好像他是瘟神似的。

哪里是瘟神，他是比恶魔还要恐怖的人，沈灼一万个不想看到他，胃部传来一阵阵痉挛，在搅着痛。

他现在只担心自己的胃有没有再次恶化……

无视他的神情过于明显，当然沈灼也没有想要隐藏，落到商泽渊眼里这是意料之中的，苍白面孔的沈灼让商泽渊的脾气好了很多。

商泽渊揭开保温饭桶，倒出一碗热腾腾的粥：“醒了就起来吃东西。”

“滚。”

冷冰冰的‘滚’字促然甩进商泽渊耳朵，倒粥的动作抖动半秒，少顷，俯下身，捏过沈灼的下巴，强制性让他看着自己，狠道：“怎么？醒了就又开始硬气？”

“你难道忘了被我关进地下室那段时间了？”

沈灼无动于衷的看着他。

也不知是猝不及防还是意料之中，商泽渊准确无误被这眼神刺中，眯眼道：“还想体验？”

沈灼闭口不言，他根本不想和商泽渊争辩，也不想和他说话。

被关了多久，其实他并不知道，手机没有，只有无尽的黑暗，只有那些不愿想起却偏偏要来折磨他的回忆。

黑暗之中，哪些汹涌又痛苦的回忆不会放过哪怕一分一秒的时间去折磨他，明知他快要窒息了，仍是不肯放过他，他也挣脱不了，只能被迫承受所有来自商泽渊的恐惧。

他从来不低头求人，可是商泽渊关门那刻，他真的怕了，被痛苦驱使的他原以为自己很坚强，可真到某刻，坚强就会被击溃。

尽管他不愿求商泽渊，但那时也只能求他，商泽渊没有理会他这是意料之中，可他是真怕，怕到不得不求饶。

他只能那样做，尽管很厌恶那样的自己。

人在被逼到极限的时候，真的什么也顾不上了。

当初许季青被断手之前，是不是也这样求过商泽渊，可惜商泽渊不会吝啬他一个眼神。

而自己被放在高于许季青的位置上，是因为他作为替身是最像的。

所以，商泽渊勉强给予他关心。

而这关心仅仅只是来自于与这张脸相似的另外一个人。

商泽渊真正的心上人。

商泽渊见他还是一个病人，不与他过多计较，拖着他的脑袋欲要将人扶起来坐着，沈灼却抢先一步避开他的手，自个儿坐了起来，自个儿把枕头放在背后靠着。

商泽渊心想不识好歹。

商泽渊坐下，将粥推到他眼前，生气道：“自己吃，别想着我喂你。”

再也不想去思考商泽渊说了什么，只是看着这碗由商泽渊递过来的粥，他一点儿胃口也没有，旋即又想到自己的胃，忍着不愿，将粥接过来，大口大口灌下去。

“咳！咳咳咳！咳……”沈灼喝的急，不小心呛到，嘴边流出汤渍。

商泽渊皱眉，扯纸帮他擦掉嘴角上的汤渍，责备道：“吃这么急干什么！好有力气去找你的学长？！你想都别想！”

“……”

暗处，沈灼干涩的扯了下嘴角，商泽渊专注帮他擦拭嘴巴，并未注意到，否则又要拿他出气。

第92章 摊牌

若放在以前，他肯定会仔细品尝商泽渊递过来的粥，即便不是商泽渊做的，沈灼也会拉着商泽渊讨论这粥好不好吃，下次买不买这家店的粥。

只可惜，现在早就不是当初了，他现在只想把它快点喝完，快点结束这场煎熬的午饭。

他看到商泽渊都倒胃口，更别提喝他递过来的粥了。

沈灼推开商泽渊的手，仰头喝完手里的粥，放下，没看他一眼：“可以走了吗？我想静静。”

商泽渊的怒火终于压制不住，冒出来了：“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

“是。”

“好！好的很！”商泽渊气到吐血，狠踹了一下凳子，转身离开了这里，门发出一声砰然巨响，好像在无声宣泄商泽渊的怒火。

沈灼哪里管这些，只觉空气终于不那么闷了，过了小许，一阵恶心的反胃涌上喉咙，快步跑到卫生间，呕吐，才吃进去不久的粥全被他吐了出来。

他用纸擦了擦嘴巴，按水冲掉了呕吐物。

胃里又空了，沈灼心想好不舒服。

他扶着墙壁走出卫生间，温热的手掌搭在隐隐作痛的胃部，回到床边，瞥见桌上的保温饭捅，嫌恶，提着它走向门口。

扭动门把手，门打开，恰巧被门口的身影罩住，沈灼顿住脚步，抬眸一看，旋即怔在原地。

学长？

他怎么知道我在医院？还偏偏走到了这个病房？

温斯年看见他先是怔住，后是皱眉，浓浓的担忧在眸里迸发。

温斯年问他：“去哪儿？”

“扔东西。”

温斯年看了眼他手中的保温饭桶，伸手接过来，沉甸甸的，里面还有很多粥，又看到他捂着胃，没问缘由，而是问：“没吃吗？”

沈灼笑道：“没有，好饿呀，要不学长你去帮我买点粥来。”

“好，想吃什么？”

沈灼想了想：“燕窝粥吧。”

不知道温斯年去哪里买了，十分钟就回来了，燕窝粥用的是新的保温桶装的，先前那个已经看不到踪影。

温斯年打开，倒出满满的一碗，生怕他不够吃似的。

沈灼喝了一口，甜味软米在嘴里萦绕，盖过了之前的清粥味，很奇怪，一下胃，感受到的不是反胃而是暖呼呼，隐隐作痛的胃部似乎没那么痛了。

“谢了。”沈灼喝的不急，一勺一勺吃进嘴里，滑进胃里，渐渐的，疼痛消弭。

寂静的病房从沈灼这句道谢落幕之后，又变回沉默。

一股心虚在沈灼胸口默默升起，两人都没有说话，就这样过了十分钟。

沈灼心想，这沉默总要有人打破，我就做这个先例。

“学长怎么会在医院？”

“发生什么了？”

两言一出，两人相继怔愣。

沈灼刚要言语，温斯年适时打断：“我打不通你手机，你以前从来不会关机，我怕你出事，想到上次你在医院检查胃，我就想抱着试试的心态，查看医院里有没有你的就诊或者住院记录，没想到真查到了。”

“你穿着病号服。”温斯年扫一眼他的衣服：“你在住院。”

“上次你说，你的胃没事，那么这次住院是因为胃恶化了吗？”温斯年顿了下，又道：“还是因为其他的人或者事，进的医院？”

“我没有逼你回答。”温斯年贴心过头，难免不让人感动：“你不想说就不说。”

“我很担心你。”

“我……”沈灼欲言又止，按与学长这么多年的交情来讲，他不想欺骗学长，但有些事情一旦有了第一个欺骗就要用无数个谎去圆。

“我调查了商泽渊。”温斯年盯着沈灼微白的脸颊。

沈灼脑袋嗡嗡，他宁愿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调查了商泽渊，意味着什么？

温斯年什么都知道了。

W国虽然与A市不是一个城市，也不是一个国家，W国在海外，但沈灼知道W国科技经济都很发达，商业化的东西非常多，W国发展的很好。

而温氏集团在W国算是数一数二的集团，其权利也很大，要比较温氏集团和商氏集团，沈灼也说不上来，到底谁的权利更大。

但现在网络发达，很多集团为了发展，跨国的合作并不少，科技网络已经覆盖全球，很多东西都是相通的，只要权利大，查到想要知道的事情并不难。

温斯年说调查了商泽渊，这无疑于是在跟他摊牌了，而这后面会发生什么一点儿也不难猜。

可是，沈灼不理解到底哪里露了馅，才会让温斯年去调查商泽渊。

下一秒，温斯年替他解了疑惑：“我很了解你，在大学的时候，你就是一颗纯纯的小太阳，无论走到哪里都可以将周围的人照亮，你从来不会觉得不开心，就算难受了也会自己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