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改嫁太子他爹(清穿)(52)
再看康熙帝和云卿全程毫无交流的状态,更是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唯独梁九功这个知情人士,神秘一笑。
“刚才说到,你这胎已是三个月脉像?”
康熙帝向后靠在龙椅上,略略扫了眼乌雅氏的小腹。
因着冬日旗装本就厚实,乌雅氏又裹得严实,尚且看不出孕肚。
“回万岁爷的话,早上贵妃娘娘特意请太医过来给嫔妾诊脉,太医亲口所言。”
被禁足多日,内务府和小厨房的奴才见风使舵,加之孕中孕吐,乌雅氏略显憔悴。
但为能博圣心一悦,她还是仔细打扮一番。
戴上佟贵妃赏赐给她的那副红玛瑙首饰头面,披风也特意选了紫红色石榴花样式的。换下花盆底,改为一双浅红色的平底棉鞋。
红色衬人,看上去显得多了几分精神气。
她朝着上首的康熙帝盈盈一笑,眼波柔中带娇,工重号梦白推文台“托万岁爷龙气护佑,太医说,胎像稳固,皇嗣安康。”
“不错,你是个有福气的。”
开枝散叶一向为皇家看重,听说胎像稳固,对于早年痛失多位幼子的康熙帝来说,也算可喜可贺。
他赏脸地给些关切之语:“即便胎像稳固,如今冬日路上易结冰,没事还是少出门为好。”
“多谢万岁爷挂念,嫔妾必定谨遵您的吩咐。”
乌雅氏的笑容越发恬美,就连娇滴滴的嗓音也像滚了一层蜜似的,越发庆幸这一胎来得及时。
旁边的佟贵妃,虽然厌恶乌雅氏这种当众邀宠的低俗行径。
但也不得不承认,乌雅氏这先天的嗓子和脸蛋的确生得不赖,而且发挥得物尽其用。
相比之下,容貌更胜一筹的卫氏,反倒平日里极少露笑,更像是个冰美人。
康熙帝倒不这么觉得。
这些时日,瞧多了云卿自然平和的浅笑,再瞧着乌雅氏故作恬美,他已然有些不习惯。
他下意识看向眼身侧,那道青釉色身形,清冷笔挺地立在墙边。
守着奴婢该有的规矩,一点僭越心思的都没有,真如没有意识的青竹一般。
康熙帝才稍微和缓的脸色,又冷淡下去,“乌雅氏身怀龙裔是大功一件,当赏。梁九功,依着礼制,首饰绸缎和各色吃食,都让内务府挑上好的送去承乾宫。”
说着龙心大悦的话,但兴致恹恹。
赏赐亦是中规中矩,但也是天大的恩典,佟贵妃和乌雅氏一道跪地谢恩。
……
平身后,佟贵妃又笑逐颜开地主动搭话:“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也很是欢喜,命人送了好多赏赐过来。想必有万岁爷和两位福泰安康的长辈护佑,这一胎定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一想到这孩子往后是自己儿子,佟贵妃不介意将所有的溢美之辞,都一股脑用上。
“嗯,贵妃费心了。”
康熙帝随意把玩着一串翠玉佛珠,心思全然不在谈话上。
如此重赏的恩旨颁布下去,身侧的人一如既往的面色平静。
是故作镇定,还是毫不在意?
其实云卿在心里盘算着,该怎么除去乌雅氏这一胎。
在御前当差,不常在后宫行走,不方便近身乌雅氏。加之佟贵妃如此热络这一胎,承乾宫日后更是会严防死守……此事,有必要去探探宜嫔的口风,等会得往翊坤宫走一趟。
“梁九功,你再去朕的私库支五百两纹银,一并送去承乾宫。”过了片刻,康熙帝忽然沉声道,“乌雅氏有孕,朕圣心甚慰。”
嫔妃有孕,一向按礼制来赏赐。从康熙帝私库走账的,还是头一回。
看似是天大的恩典,但佟贵妃和乌雅氏此时的心情,一言难尽。
康熙帝说这话时,脸色不咸不淡,与“圣心甚慰”四个字相去甚远。
第一次赏赐时,就沉着脸,赏赐也中规中矩,或能解释为年底朝政繁忙的缘故。
可第二次赏赐已然破例,结果神色依旧……
这赏赐,无异于烫手的山芋!
乌雅氏面上依旧小意温柔模样,但揣在紫红色石榴披风下的一双手,早已攥得泛白。
这哪里是在破例赏赐她?
分明在借机转移后宫的矛盾焦点,把她推上风口浪尖,众人对卫氏的憎恨就没那么浓烈了!
尤其太皇太后那边,最忌讳后宫独宠。
前脚才提及太皇太后的赏赐,万岁爷后脚就破例给她恩宠,分明是欲盖弥彰,专程做给太皇太后瞧的。
乌雅氏越想越愤怒,趁人不备,狠狠瞪了一眼云卿,恨不得用眼神撕碎她!
佟贵妃的目光更大胆些。
她开始有些相信凌嬷嬷的话了,两人虽是表面不远不近的,但这心里边想必黏糊着呢。
为着卫氏不被刁难,万岁爷都舍得下心跟敬重的皇祖母打起马虎眼来了。
可若昨晚真的侍寝,这卫氏的脸上为何毫无疲态,水润如鸡蛋清似的?
怎么看都不像凌嬷嬷口中“折腾到天将亮”的模样。
而且真宠幸了,以万岁爷对卫氏的恩宠,只怕晋位分的旨意早就晓谕六宫……
一时间,佟贵妃头绪繁杂。
若有十足证据,她借着执掌六宫大权的身份,可以主动给卫氏安置宫殿,届时人就被她牢牢拿捏在手。
可如今这不真不假的模样,倒叫她无从下手。
云卿被佟贵妃和乌雅氏看得如芒在背,偏她又不好直接顶撞回去,尽量选择无视。
可她无法忽视康熙帝的一番用意。
她感觉自己欠这个男人的更多了,虽然他刚刚一直各种故意刁难,但关键时刻他还是在设法庇佑她。
就像他昨夜说的,“朕必定会护你周全。”
他许下的承诺,似乎都在践行着。十五之约是如此,昨夜的话亦是如此。
可惜偏偏,她给不了他任何承诺……
……
忽然,康熙帝沉声敲了敲手边的茶托,“这茶早凉透了,怎么这点眼力见都没有?”
这话像在训斥云卿,又像在变相警告。
惊得佟贵妃和乌雅氏眼皮子一颤,匆忙收回投在云卿身上的视线。
云卿松了口气,顺着话茬道:“万岁爷恕罪,奴婢这就去给万岁爷换杯热的来。”
边说着边端起梨花木茶托,果断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但身后依然传来康熙帝的不满:“整日里心思不花在侍奉上,扣掉明年的份例。”
走到朝晖堂门口的云卿:“……”
忽然发现,他好像只是不允许别人欺负她。
他自己下起狠手来,手段可谓是应有尽有。
屋内,梁九功笑了道:“嗻。”
心说万岁爷一边吃闷气还一边护短,也是费劲了心思。
主要的看官离席,这场戏也就不唱自散,康熙帝摆摆手命佟贵妃和乌雅氏退下。
梁九功继续从旁侍候,等见康熙帝脸色缓和了些,“万岁爷,奴才等会去内务府给乌雅小主挑赏赐,可要将卫丫头那屋子也一并布置了?”
毕竟已承宠过君恩雨露,屋子还是一个大宫女的规制,着实有些寒酸。
“说话前,你先自己过过脑子。”
康熙帝停下御笔,拢了拢发胀的眉心,“她不是那种人。”
生气归生气,但并不影响他洞察一个人的心性和品行。
名分赏赐,无一能打动她。
梁九功略略思忖,恭敬佩服道:“万岁爷教训的是,是奴才蠢笨了。”
万岁爷适才接二连三赏赐乌雅氏,可不就是在试探嘛?
只是卫丫头听着乌雅氏获得的那些赏赐,连眼睛都未眨一下。
否则的话,哪里用得着他去内务府挑些俗物,万岁爷私库还不得由着她随意挑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