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改嫁太子他爹(清穿)(94)
他倒也不说什么,就一直定定地瞧着,神色偶尔怅然,偶尔复杂。
有些反常。
再反常的是,这两日来给云卿号脉的太医,由两个变作四个。
不知是否心虚的缘故,云卿总感觉,康熙帝发现她患有多忘症的秘密。
可他对此只字未提,她也不能主动将底牌掀开给他瞧。
云卿很想将玉珠叫来问一问,偏偏某位男人义正言辞吃味:“你那般看重她,朕便瞧着她越发不顺眼。”
云卿:“……”
最为致命的是,她这些日子后脑时不时便会伴有刺痛失忆,为着不露马脚,她只能借着身子不适的由头,大多时候躺在床上昏睡。
幸好那安胎汤药里加有安神的药材,倒也显得一切情有可原。
其实云卿不知道,每每她睡去,康熙帝总会放下手里繁杂的事务,静静陪在她身边。
有时会动作轻柔地将她揽入怀里,有时会用温热指腹抚平她梦里的眉头紧皱,有时会情难自禁地在她弯起的唇角处,像是加盖印章一般地,印下一道香吻。
联想起她喊他“夫君”那两次的反常,尤其是那晚她跪在地上质问他时的受伤神色,纵使康熙帝再有一颗帝王的冷硬心肠,如今心里也是一抽一抽地疼。
偏偏她再不肯信任他,不论这两日怎么旁敲侧击地暗示,她始终三缄其口。
心疼云卿的遭遇,康熙帝也不想过分逼迫她,只将太医院医术最为精湛的太医,连夜调来畅春园,暗中商议治疗之策。
诚然,她失忆时依赖他的娇软模样,让他爱不释手。
但他爱重她,便是完完整整的她,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她。
于是两人虽同住一个屋檐下,但各怀心思。
第59章 打掉孩子
康熙帝连日陪同, 一点一滴的细节感动,让云卿越发不好下定决心,是否打掉腹中骨肉。
直到那夜, 小太监匆匆来报:“启禀万岁爷, 太子殿下中暑昏厥了。”
当时康熙帝还在处理政务,云卿已经先一步和衣躺下。
听到胤礽中暑,云卿登即坐起身,心也一道立起。
“你歇着, 朕过去瞧瞧。”
康熙帝亦是忧心,放下手中政务,起身款步向外走。没料到,本应该已经睡熟的云卿, 这会竟是起身穿上青云蜀锦外衣,疾步跟在他身后。
“万岁爷, 嫔妾想同您一道去。”
云卿忧心忡忡。
“你如今身子弱,得多卧床休养,不宜操心。”康熙帝摆手叫梁九功先过去, 自己则拉着云卿往回走,耐着性子哄道:“等那边无碍了,朕立即派人来告知你。”
康熙帝只当云卿此前与胤礽主仆一场, 并未察觉异样。
“不,嫔妾要去。”
一向性子温和懂事的云卿,此刻甚是坚持地拉着康熙帝的衣袖, 不肯松手:“嫔妾身子已无大碍,万岁爷不必担忧。倒是太子殿下, 他还那么小,也不知能不能经受得住?”
她眉眼焦灼, 浑身都萦绕着躁色,似乎比自己生病还忧虑。
“那就早去早回,一旦胤礽那边无碍,你便要立即回来歇息。”
康熙帝终是叹口气,做出让步。
虽是夏夜,但仍是谨慎地给云卿披上五色织锦披风,系绳结的动作仔细认真,上下环视一遍,确保不会受凉,才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宽厚粗粝的掌心,暖意融融。
以云卿如今贵人的品阶,原是没有资格做坐撵。
但康熙帝生怕她磕着碰着,也想快些去瞧胤礽,索性打横抱起她坐上御撵。
见状,御前的人赶忙纷纷垂下谋,生怕自己瞧见不该看的,回头被剜去眼珠子。
“……万岁爷,这不合规矩。”
忽然落入男人五爪金龙冕服的怀里,云卿先是一惊,而后下意识瞧了瞧周遭十几号侍卫侍从,嗓音不自觉浸出几分羞赧。
“事急从权。”康熙帝语气不容置喙:“起驾。”
“嗻。”
想到胤礽还在昏迷着,云卿终是暂且放下礼仪规矩。
今夜有月,爬上柳梢,明亮耀眼。只是并非初一十五,下弦月不圆满的残缺,清晰可见。
……
胤礽如今住在畅春园的存兮堂。
这会数名太医已连夜赶过来,有人诊脉,有人开药,有人用凉帕子给胤礽降温,还有人为其刺破指腹,放血泄火。
原本宽敞的屋子,众人忙做一团,显得有些拥挤,无形之中加重烦躁。
云卿随康熙帝赶到时,胤礽尚未苏醒。
“微臣参见万岁爷,参见良贵人。”
太医和太监们,纷纷跪了一地。
“免礼,继续做你们的事。”
康熙帝越过众人,大步走到胤礽床边,抬手去探他额头的温度,不由蹙眉,“怎得还是这般烫?”
为首的太医慌忙上前,躬身禀告:“回万岁爷的话,如今太子殿下的高热已降下去大半,已转为普通发热,只待喝下汤药,不消一个时辰,便能清火去热。”
康熙帝眉心略有舒展,但神色依旧凝重:“全力去办,务必尽快退热。”
“嗻,微臣谨遵圣喻。”
一众太医和太监,再度脚不沾地地忙活起来。
与此同时,云卿业来到床前,瞧着胤礽因发热而烧红的小脸,以及干瘪唇瓣上起的白皮,心疼地她唇瓣也失去血色。
“我来。”
云卿接过小禄子手里的帕子,轻轻为胤礽擦拭着手脚。
康熙帝不忍她操劳,劝道:“让奴才们来,你别累着了。”
“无碍,嫔妾……”
“云卿……云卿你不要走……”
忽然这时,烧得迷迷糊糊的小奶团子,似是闻到熟悉的馨香味道,凭本能攥住云卿的手,“……不要走……好不好……”
他重复数次,语语充满着浓重的思念。
云卿整个人,猛地被定住。
眸色先是震惊一片,而后轻颤了颤,不受控制地氤氲起雾。
“……好,我不走。”
她轻柔地哄着,“我就在这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任由他拉着右手,略是艰难地将帕子换到左手,给他一点一点地擦拭额头和脸颊。
昏迷中的小奶团子,似乎稍有安定,小脸不再紧绷,只是攥着云卿的手越发地用力。
好似溺水之人,紧紧抓着救命稻草。
一旁的康熙帝,瞧着两人互动的亲昵,欣慰展颜。
云卿很好地填补胤礽缺失的母爱,是以他有些期待,她对待自己的孩子,定也会极致温柔与宠爱。
届时,他们一家三口想必和谐美满。
只是他未料到,第二日就适得其反。
……
胤礽第二日醒来,五更天刚过一刻。
那会康熙帝已然梳去洗上朝,云卿一再恳求下,前一晚被恩准歇在房内软塌上。
胤礽一睁眼,就能远远望见她的梦颜。
一别数月,他感觉自己似是陷在梦里未醒来,使劲睁大眼,发现人还在。
一双丹凤眼陡然间溢满喜悦,顾不得身体疲软,挣扎着坐起身,要去到她身边。
“太子殿下,您现在还不宜见风。”
靠在床头打瞌睡的小禄子,因着主子的一点风吹草动,便惊醒过来。
他惊喜也忧心地道:“您且先躺回去,奴才为您去传太医。”
“那是……云卿吗?”
胤礽虽然被劝着躺回去,但一双眼睛始终黏在软塌处,一瞬不瞬地盯着。
不确定的语气里,半是惊喜,半是不安。
小禄子听着心酸,面上仍是笑道:“是,是她。良小主昨晚守了您一晚上,很是惦记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