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别这样(穿书)(108)
忽然被点名,方子衿神情散漫地瞥了萧殷褔一眼。
在林青青转身,也将视线放在萧殷褔身上时,少年眸子瞬间冷了下去,盯着萧殷褔轻轻而笑,笑容冷峻冰寒。
无声启唇:死瘸子。
“你!”萧殷褔死死瞪着方子衿,抓紧了轮椅扶手上的鞭子。
林青青稍微走动一步,不着痕迹地挡住萧殷褔的视线,“摄政王这般喜欢萧小公子,可要保护好了,再这般口不择言,小心没了舌头。”
殷昊将一切看在眼里,冷声道:“陛下还是省视一下身边之人吧。”
林青青当然不瞎,可方子衿也不是无缘无故挑衅。
“都不是傻子,有眼无珠骂的是谁,在场没人听不出来罢。今日朕受邀来看棋,本是高兴的事,偏偏有人喜欢作妖。朕若降罪,摄政王恐怕管不了。”
萧殷褔当着小皇帝的面,暗讽小皇帝有眼无珠。
林青青还带了忠心护主的唐尧来,殷昊再喜欢颠倒黑白,也无从辩驳,何况今日他也不欲与林青青闹不愉快。
他让仆人推萧殷褔进门。
萧殷褔被宠坏了,却不笨。
他敢嘲笑方子衿,暗讽皇帝,是清楚有殷昊给他顶着,见殷昊也不帮他说话,后怕地抓住殷昊的手,不肯进去:“叔父,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生气了,才说出那样的话。”
殷昊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进去说。”
第63章
“王爷日安。”唐尧拱了拱手, 便要随众人进入睿亲王府。
“唐大人也有兴趣观棋?多年前邀请唐大人来王府一叙,唐大人借口推脱,早知大人爱棋,当年便以棋相邀了。”殷昊目光未看唐尧, 撂下一句不明不白的话, 迤迤然步入王府大门。
林青青今日未乘銮驾, 却带了唐尧过来。
唐尧任大理寺卿,掌折狱、详刑、鞫谳之事, 颇有识人断案之能。
他是小皇帝的表亲,与小皇帝同行观棋并不突兀,可未得主人邀请,不请自来上门, 也不合常理。
殷昊眯了眯眼, 恐怕林青青此行的目的并不简单。
方子衿少年老成,自幼敏感聪颖,郇州战败归来后,多隐忍克制,怎会为了小辈的一句话生怒。
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殷昊看向萧殷褔。
为何还带了福儿来?
难道小皇帝此行和福儿有关?
甫一至飞羽阁, 便见阁楼外候着一群人。
殷知云穿了一件浅蓝色袖裙,外罩金丝软烟罗,已是花信之年,容色清秀得像十八九岁的年纪。
她身旁站着一名少年,身着朱红绸缎, 唇红齿白, 正和殷知云说笑, 瞧见林青青走来,顿时没了好脸色。
殷昊抬手招来殷知云。
“知云是臣的妹妹, 琴棋书画皆有涉猎,得知陛下亲临观棋,臣便唤了她过来,也好趁此难得的机会,让她开开眼界。”
“陛下圣安。”殷知云端着姿态行礼,双手互握合于胸前。
本是右手握拳在外,左手在内,她却反了过来,上下颠倒。
殷昊压着嗓子发声提醒,殷知云立时交换双手。
林青青不禁笑出了声。
殷知云鲜少出门,记忆中与林夜然也仅碰过两面,每次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见着就遁。
至少还给她行礼了。
当初殷知云见着林夜然,别说行礼了,那是拔腿就跑。
殷知云微微偏头,用余光打量当朝天子,发现他还在笑,没有半分收敛的意思,无奈且恼怒地抿起红唇。
没礼貌的小孩!装装样子,当做没看见不行吗?
她最不喜繁文缛节,也不爱应付权贵,不会行礼又不是什么荒诞不经的事情。
笑笑笑,有何好笑的,就这般好笑吗?
殷知云气不过,又跺了下脚。
殷昊:“……姑娘家面子薄,想来是害羞得紧了。”
殷知云实在受不了这个氛围,用团扇遮脸,拼命朝殷昊使眼色。
想遛。
她答应来飞羽阁见小皇帝,是因为兄长说,小皇帝不是一般人,她见了绝不后悔。
才一个照面,她就后悔了。
当朝天子足足小了她七岁,年幼也就罢了,心思还跟孩子似的,想笑便笑,随性而发。
想来性子也是如此,不够沉稳,不懂克制。
有着一张男女不忌的好面孔,长大了不知怎样风流。想想往后,后宫人满为患,她就能感觉到入宫后的日子有多窒息。
…听说他还封了一位男后,今日也来了。
殷知云飞快地瞄向方子矜,本想看完便遛,视线没来得及收回,便怔在了原地。
她还记得殷昊的话,装也要装成大家闺秀,可是她的脑袋不受控制,眼睛不受控制,一抬起头,就低不下去了。
——原来世间真有惊鸿客,画中仙。
就是技艺精湛的画师,也没能画出本人的一分惊艳。
她见过方子衿的画像,至今仍记得画上题字:
“青丝映细雪,白衣生云烟。一笔画少年,再无惊鸿客。”
听说是一位大家的绝笔,方子衿嫁入东宫后,那画师便退出了画坛。
殷知云看多了民间杜撰的俊男美女人物画,觉得世间男子皆丑,唯画中人物方能入眼。
这几年兄长开始操心起她的婚事,陆续送俊秀男子的画册给她相看,她看完就丢,一个个长得参差不齐,还没有兄长长得全乎。
如若再往前四年,兄长给她看的是方子衿的画像,可能一切都会不一样。
殷知云咬了咬唇角,痴迷地盯着方子衿的脸看。
林青青笑得开心,殷昊有意让他们多相看一会,心道有戏。
抬眼一看,险些没气死过去。
他那不爱繁华热闹,嫌弃一切美色的妹妹见色起意了。
还是对着一个错误的对象!
“陛下,外面风凉,不如先进阁……”殷昊的话没说完,便听殷知云遗憾地开了口。
“画本上有言,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也并非夸大其词。难怪先帝非要为你指婚,虽是男子,却不似一般凡人,自然无法用对待凡人的方式对待。”
殷昊:“……?”
方子衿无动于衷,凤目波澜不兴地掀动,扫视宁轩身后高耸入云的飞羽阁,仿佛没有听见殷知云说话。
殷知云表情有点难过,“我听过你的事迹,可惜四年前没能亲眼见一见你凯旋的场景。你这样惊才绝艳的人物,本该如《上李邕》里写的那样扶摇九万里,却要蹉跎于后宫那样的地方……”
“知云,住口。”殷昊打断她,语速缓慢,带了点漫不经心,“皇后娘娘岂是你可以议论的?”
殷知云闭上嘴,忧伤地看方子衿脸上的妆容,更难过了。
若非先帝糊涂,赐婚太子,他又何须以色侍人。
“知云与臣皆是田舍郊野中长大的,见解与旁人不甚相同,陛下勿要见怪。”殷昊口头上这般说,脸上却没有要责怪殷知云的意思。
林青青没觉得殷知云说错,反而朗声大笑,颇为赞同:“她说的不错!”
“后宫那样的地方,的确不是人待的。若有选择,做一只自由自在的鸟儿,远比一辈子困于后宫做一只金丝雀幸运,不是吗?”
听到此话,殷知云终于将目光放在林青青身上,扇了扇团扇,望着林青青的眼睛有些出神。
他……赞成她的想法,没有觉得她不可理喻?
后知后觉小皇帝还在笑,殷知云脸都要烧起来了,话几乎是从嗓子里蹦出来的:“你、别,笑了。”
方子衿双唇抿成一条生硬的直线,凤眸里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