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别这样(穿书)(7)

作者:袖里剑 阅读记录

他害怕陛下因为这场意外的雪,不管主子了。

微雪才落,寒风又起。

一道黑影出现,半跪于地,递上一柄淡蓝纸伞。

杨安惊讶地看着无声无息出现的影卫,连忙双手接过。

他撑开伞的间隙,影卫高大的身影伴着雪花消失在纸伞背后,只剩眉骨留有刀印的一张脸,残存在脑海当中,提醒着他适才有人来过。

配殿在太子寝宫内,和寝宫一道大门,里面的布置却天差地别。

内室如悬磬,只摆着一张木榻,榻上不见一件床上用品,干净得不像有人住过。

林青青环顾四周,屋里不是缺少炭火,而是根本没有。

寒风席卷进来,如过无物之境,湮没无音。

林青青径直走向木榻,木榻底部空悬,缺少床幔遮掩,一眼尽收眼底。

但这榻中空,她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这里藏着的机关被人启动了。

杨安见天子立于榻前而不动,盯着床榻瞧,没忍住出声唤道:“陛下?”

陛下可是瞧出了什么?

他没敢问。

林青青顺着榻缘摸索,按下隐藏于床尾的暗门,木榻从中间分开,露出一条密道。

狡兔三窟,配殿自然也有原主留下的密室。

只是她没想到有人能找到密室。

林青青脱下身上厚重的氅衣,交给身后瞪大眼睛的杨安,向左边空无一人的地方伸出手掌:“朕的剑。”

影首翻窗进来,捧着鹿卢剑交给林青青,跪在地上等候命令。

进密道过于危险,影首显然想护在林青青身边。

他们是靖宣帝培养出来的死士,林青青的命在他们眼中永远是首要。

林青青持剑下密道,扫见影首寸步不离跟在身后,也没说什么。

虽然她清楚自己武功不错,但自满则亏,凡事不能太自信。

她没让杨安跟下来,躲在箱子里的方子衿是五岁的方子衿,能下密道的方子衿可不见得。

二十岁的方子衿是最疯的,真打起来,她不一定能顾及杨安。

林青青做好了面对一个疯子的准备,当走进密室,看到里面的场景,不禁为之一怔。

第3章

方子衿身穿黑衣,长发用缎带束成一个高马尾,满身少年气。

他鼻梁高挺,嘴唇淡薄,皮肤白皙得比落在身上的雪还要耀眼几分,长而浓密的睫毛轻垂,墨玉似的眼眸在灯油的火光下,泛着光。

林青青不由想起那场熙夜宴。

那日,方子衿一袭雪衣,从飞舞残叶的风中走来,几缕发丝随风拂动,倔强地逆着风,稍显凌乱。

他是冰雕的,玉琢的,由里至外纯粹到冰冷,与周遭隔着一个世界,让人下意识把他当做天上的神祇。

那是真正的谪仙。

熙夜宴上无人不这么认为。

彼时方子衿十五岁,天生神力,智谋过人,且战功赫赫,受封少将军。

原主自认身怀绝技,行事不羁,对谁都爱搭不理,熙夜宴上看见风神轩举意气风发的少年,突然兴致勃勃。

她上前与方子衿攀谈,话不过半句,这位年纪轻轻的少将军便匆匆离去。

熙夜宴后,太子和少将军不和的传言不胫而走。

百姓吃瓜,踩一捧一,少女们见不得别人说少将军的不是,时常隐晦谈起某位未曾建功立业,好似个花瓶,不能和少将军相提并论。

这话听着就讽刺,原主听到更是气得摔碎御赐的青瓷。

腊月,镇国大将军于郇州战死,方子衿大败而归。

郇州之战兵强马盛,居然以大败收尾,原主受人挑唆,认为方子衿有窃国之嫌,对其印象一落千丈。

这些年,原主把方子衿当做奸细看待,认定他处心积虑“嫁入”东宫,是别有所图。

安静端坐的少年听到动静抬起头,黑眸穿过火光,注视林青青。

“你是谁?”

十五岁。林青青观察他的神色,暗自松了口气。

如果方子衿是副本boss,那他十五岁的副本,是最容易通关的。

十五岁的方子衿理性正直,即便遭遇一场背叛和丧亲之痛,也依然是那个丰神俊朗,世无其二的少年。

其次才是五岁。

方子衿五岁被毒妃沈娘拐走,虽说因祸得福点亮神力属性,却被剥夺了普通人的感知,只剩下无尽疼痛,还会因为别人的靠近变本加厉,犹如万蚁食身。

他疼,便害怕任何靠近的人。

也因为太疼太疼,牙口轻易就会碾碎一个人的脖子。

所有靠近的人都在逼着他沦陷成一个怪物。

方子衿面色苍白地半仰起头,露出雪白秀颀的脖颈,静静地看着林青青走过来。

他身上的皮肉千疮百孔,像有利刃在豁肉上反复研磨,疼得他连着心口一起作痛。

头皮麻痹,四肢僵痛,让他看不清林青青的脸。

方子衿有气无力地垂下睫羽,勾出半月形的弧度,温柔美好,在林青青抬脚走近的一刹那,腐朽的木桌嘭地裂成几段。

少年拍碎木桌的手掌颤抖,眼角泛出一片薄红:“哥哥别再靠近了!”

看到方子衿犯疯病的时候,林青青无动于衷。

木桌在巨响下轰然碎裂的时候,林青青处变不惊,面不改色。

听见方子衿叫她哥哥,林青青不淡定了。

她或许被方子衿表现出的镇定给欺骗了。

对面的少年嘴唇绷直,凤眸充血,看她眼神充满陌生和戒备。

十五岁的方子衿,认得她的。

林青青试探地摸向手中的剑鞘,少年果然呼吸一窒,像一只遇到危险的小兽,全身绷紧蓄势待发,凤眸里的不安无处遁形。

他在害怕林青青。

林青青手指在剑鞘上摸索,随后,面无表情地放下握住剑柄的手指。

“为何唤朕哥哥?”

哥哥,只有五岁的方子衿才叫得出这样的称呼。

她还真看走了眼,十八岁的躯壳,五岁的灵魂,竟然没有半分违和感。

面对十五岁的方子衿,她能勉为其难维持原主人设,凶狠一点。

五岁,怎么整?

欺负小孩子的事她干不出来。

方子衿思绪混乱,良久捕捉到一个特殊的字:朕?

“哥哥年岁比我大。”方子衿盯着林青青手里的剑,唯有袖中紧攥着的手指泄露出他并非表现的那般安定。

“母亲教过我,比我年岁大的,要唤哥哥。”

“我没见过哥哥,哥哥是沈娘新收的……”凤眸扫量林青青的脸和身上金贵华丽的衣袍,“弟子?”

幽篁山上的药奴个个面黄肌瘦,破衣烂衫,何时来了这么一个人。

他还没带药过来。

方子衿看了看林青青的左右手,又看向林青青身后人的双手。

“今日不吃药吗?”

意识到这一点,方子衿没有松懈,心脏在窒息的空间里逐渐收紧。

“是要扎针吗?”

林青青不着痕迹地拍向剑鞘,有意学着原著吴铮那样拍三下,唤醒方子衿。

少年除了更加警惕之外,并无改变,林青青轻叹一声,不清楚暗示原理,果然没有效果。

方子衿误以为这声叹息是对他拒绝喝药的不赞同,视线下移,死死盯着林青青手里的长剑,惊觉一股寒意侵入骨髓。

“哥哥是来杀我的?”

“这里是皇宫,没有人会伤害……”林青青突然顿住,她好像是伤害方子衿的那些人中的一员。

念及此,转而道:“没有人会杀你。”

林青青声音卡住的那一瞬,直接让只有五岁却心思极度敏感的少年白了脸,他魂不守舍地往后退,脚下似踩着钢丝,四肢紧绷,脚跟不稳。

“不要靠近我,我控制不住自己,你会受伤。”

林青青在心里翻译五岁方子衿的话——别过来,否则我们同归于尽。

林青青是真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稚童难哄,还是饱受心理折磨的稚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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