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别这样(穿书)(94)
靖宣帝闷笑:“叔的时间不多了,给不了你建议,努力不懈,不畏艰难,自能成事。修容,我有一子,若将来有机会,你……唉,罢了,人各有命。”
徐修容:“林叔。”
“嗯?”
“我想帮你,我能帮你做些什么?”
靖宣帝眉毛很长,很粗,渐渐淹没在鬓角霜白的发丝里,忧郁的眸子凝视眼前无忧无虑的少年。
“这些年我看着你长大,早已把你当做自己的孩子,但我却是个不称职的父亲,也是一个不称职的帝王。”
“多谢林叔这些年的照拂。”徐修容诚心说道,“林叔的江山,我会帮您守住。”
靖宣帝眼眸微暖:“少年人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若你真想帮忙,我倒是可以给你指条路——睿亲王府。”靖宣帝自嘲地笑了笑,“修容,跟着你的心走,用你的眼睛去看,莫要被我影响,这条路不好走,你只需要在最关键的时间,用最合适的理由,帮我孩儿一把。”
靖宣帝取出一枚印章递予徐修容:“殷昊素爱人才,你留在他身边不会吃亏,亦能大展身手。这枚印只有夜然那孩子见过,你留着它,也算一条退路。”
“好。”徐修容接下印章,代表他选择了靖宣帝指的路。
靖宣帝叹然:“我与你师父有一层先帝的联系,殷昊不会轻易信任你,你得有弱点被他掌握。前往京中之前,我会为你准备一场亲事,他们皆为死士,不会暴露你。你且等上几个月,待我安排好,再行离去。”
徐修容点头。
再一抬眼,时间便过去了一年,徐修容在睿亲王府颇得殷昊青眼,他的“妻子”,以及“儿子”徐琅,被殷昊留在京城院子里,严密保护起来。
殷昊信任他,很多事情都会与他商议,就连那些陈年旧事也会在不经意间吐露。
也许是无人诉苦,闷在心里憋得太久,也许是知道他是一枚可以掌控的棋子,殷昊把他当成唯一能诉说心事的知己。
有时,徐修容也会觉得,殷昊这个人性情阴狠了点,却还有可取之处。
至少他真心待一枚棋子时,不会刻意去伪装。
徐修容眼前的画面突然变得混乱无比。
他看见殷昊拿着刀横在死士妻子的脖子上,痛斥他背叛他。
徐修容想不起发生了何事,从容不迫的心绪因为茫然而慌乱。
画面一转,殷昊的刀即将刺进靖宣帝的胸口,徐修容神色顿变,持刀冲过去便要了结殷昊,却被长箫挡下。
殷昊眼神质疑地回望他:“再冷的石头,坐上三年也会暖,修容,你的心比石头还硬!也对,靖宣帝的鹰犬,哪里来的心啊。”
徐修容想要从这场噩梦中醒来,望着奄奄一息的靖宣帝,泪水却夺眶而出:“快放开林叔!”
“他今日不死,明日也会死,要杀他的人,何止我一个!”殷昊疾言厉色,还要说什么,张开嘴唇却没有声音。
*
“修容?”狠厉的声音变得异常温柔,仿佛就贴在耳边。所有幻觉霎那间消失,徐修容眼前出现殷昊放大的脸。
徐修容抬眼看向手中举起的骨头,收敛神色,不紧不慢地放下双臂,目光在林青青和方子衿身上扫过,见两人身上挂着水渍,恍然道:“水底与此地是相通的。”
“能否窥得出去的路?”林青青问。
徐修容眨了眨眼,隐去眼眶的泪痕,环视四面,俊目之中微光隐现:“这里的布置……你们看这些石壁,石料纹路可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方子衿记性最好,仔细看上一眼便看出端倪:“我们在祭坛里。”
霸图:“我们自请神坛下来,自然在祭坛里面。”
徐修容慢步过去观察,一边详细解释:“我们下请神坛后走了一段很长的路,位置早已不在祭坛附近,但是此刻我们又回到了祭坛。”
“那又如何?”霸图把房间翻个底朝天,也没找到所谓的宝藏,目光定在龙椅上,心事重重道,“总不能从地底钻出去吧。”
徐修容借着手中的骨头刮下一层墙壁上的砂砾,放在指间观察,沉吟道:“观墙壁的色泽,此处应当在祭坛的……上方。”
霸图下意识就低头看脚下:“先生,你说的话我是信的,但你也不能拿这种傻话忽悠我,我们进请神坛一路向下,怎么可能跑到祭坛上方。”
“并非一路向下。”殷昊桃花眼慵懒十足地半眯了会儿,“悬魂梯制造向下的假象,实则是一条平道,进来这里的密道看似水平,却是上斜路,密室建在山上,就会给我们在地下的错觉。”
“宜城没有高山,只有两处土丘,可那几块地也不靠祭坛啊。”霸图摸向后脑,轻轻拍了下自己的榆木脑袋,着实是想不通。
林青青出声提示:“别忘了,祭坛中央是一座高达三丈的大堂建筑,三丈墙壁背后藏着什么无人知晓。”
林青青和殷昊视线相对,却又同时错开,看向方子衿,异口同声:“把墙砸了,这里就是出口。”
殷昊俊逸的脸庞微微抬起,目光再次回到林青青身上。
林青青面色红润,发丝上沾着水,不过两炷香的功夫,水迹便结成碎冰,附着在水墨画似的脸庞上,竟多了几分病态的妩媚。
殷昊目光停留的时间太长,林青青回眸看他。
殷昊笑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陛下与我这般投缘。论算起来,我与先帝有八拜之交,陛下该叫我一声叔叔。”
林青青无话可说,懒得理他。
“原以为陛下行事冲动,任性恣意,却次次给我惊喜。”殷昊锋利的目光,仿佛要把林青青看穿,“三次犯险,进退有度,倒是与先帝——半点不像。这可怎么办,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相知,我有点喜欢陛下了,不如陛下……”
林青青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喷嚏,恰好把殷昊后面的话掩盖在自己的声音里。
“……复降鸿私,与我结姻媾之义。”
周遭安静得连空气流动的声音都听得见。
众人面色各异,心中各有想法。
宣国皇帝和摄政王不合的传闻举国皆知,一山不容二虎,这一皇一王之间必有一死,没有人想过他们有结姻亲的可能。
徐修容了解殷昊,此时他也拿不准殷昊在想什么。
殷昊倒是有一个妹妹,平日里鲜少提及,但与其保持距离未尝不是一种保护。宣国皇室只剩小皇帝一个男丁,结姻媾之义,显然是要让他的独妹嫁过去做妃。
殷昊是会把软肋交出去的人吗?
即便不是软肋,那也是他唯剩的亲人啊。
林青青打完喷嚏,错过殷昊收尾的那句话,见众人都盯着殷昊看,也看向殷昊。
殷昊笑容魅惑,他本就长着一张具有欺骗性的脸,桃花眼温柔似水,让人一不小心就会陷进那湾溺着蜜糖的幽潭里。
林青青眼皮跳了一下,觉得他俩的状态就像是“你瞅啥瞅”,“瞅你咋滴”。
林青青单方面接下挑衅:“出去再说。”
房间的墙壁喀嚓一声裂开,轰然倒塌。
淡雅如雾的月光洒落进来,雪衣少年立在破开的墙洞边缘,敛眸俯瞰脚下。
林青青迈步走至方子衿身边,下面果然是祭坛的大厅,神像怪诞的眼珠正对着他们,在夜色下透着几分诡异。
“对面的儿!下水!进来!这里有出口!”
霸图贴着进来的门,隔着长廊向对面传达信息,手舞足蹈,模样看起来像吞食辣椒的猴子。
密道里,间隔很远距离的影卫们听不见声,瞧见霸图怪异的身影,皆以为霸图中毒最深,已经神智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