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弟他不可能是白切黑(117)
“可是小姨。”他的声音逐渐压低,“我害怕了,我不想变成那样。”
谢卿礼垂下头:“我后悔修杀戮道了,我不想失去人性,我不想认不出来他们,我不想灭世,我害怕变成那样,师姐会讨厌我的,师父也会不喜欢我的。”
“小姨您说,我会变成那样吗?”
这次依旧没人回答。
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和平稳的心跳。
他很久很久没有说话,也不知过去了几个时辰。
有些太冷了,他的脸上凝结了霜花,寒意冰冻肺腑。
谢卿礼扶着冰棺站起身,坐了许久,一朝站起身还有些缓不过来。
“我忘了,没有人会跟我说话,只剩我自己了。”
谢卿礼撑着冰棺的手紧了又松,最后看了一眼冰棺中的人,唇角牵出勉强的笑。
少年道:“小姨,我有了新的家人,这次我会拼尽全力去留住他们,我不会再失去任何一个人了。”
他走出来之时天已经黑透,谢卿礼穿过假山来到竹林,幽深的林间寂静,小路黑不见影,月光有些暗淡,四周几乎不能视物。
他也不点灯,独自走在黑暗之中。
熟悉的脚步声自对路传来。
谢卿礼停了下来,远处的光影模糊,不亮的灯却好似能驱散所有黑暗,在虚空中漂浮着靠近他。
那光越来越亮,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温暖。
直到近在眼前。
从竹林那端走出来的少女提着灯,瞧见他后弯眼笑的明媚又盎然。
她挑了挑眉:“小公子,怕黑吗,我是来卖灯的,骨折价优惠给你,一盏灯只需要一颗灵石哦,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快来抢购吧!”
她穿着一身青衣,几乎与身后的竹林融为一体。
可是好奇怪,他只看得见她。
只有她。
她比世间一切事物都要美好。
他负手而立,也学着她笑:“可是只有一盏灯,姑娘卖给我的话,你要怎么回去呢?”
“嗯……”
小姑娘眉心微蹙,撇嘴装作思考的模样。
谢卿礼也不说话,只站在不远的地方笑着看她。
直到身后又传来了两束光亮。
小姑娘在此刻闪开,颇为骄傲地指着身后:“被耍了吧嘻嘻,我们有三个人呢!”
青年和蓝衣女子也提着两盏灯走出。
苏楹来到身前戳了戳云念的额头,颇为无奈笑道:“你跑的那么快,就是来忽悠谢师弟的灵石啊。”
谢卿礼看向了那青年。
青年别过头,侧脸瞧着有些微红,尴尬解释道:“我可不是来接你的,是师妹说想吃火锅,竹林深处有个亭子,我们买了食材顺道来这里找你。”
云念叉腰:“你说假话,明明是你要来竹林吃的!”
“你放屁,我只是说竹林有个亭子,我没说要来这里吃。”
“你说了!我两只耳朵都听到了!”
两人又开始你一嘴我一嘴吵着。
寂静的林中少女和青年的声音此起彼伏。
苏楹习惯了他们时不时的争吵,闻言也只是摇头。
她走上前将手中的灯递给他:“夜路太黑,纵使是修士也要点个灯,不怕黑吗?”
谢卿礼接过灯,目光轻柔落在远处的少女身上。
他垂下头,唇角的弧度越来越深。
“嗯,不怕了。”
以后都不会怕了。
第52章 南泗之境四
夜已经深, 细碎的月色穿透薄纱般的云层,落在静谧的小径之上,风吹而过卷起满地落花。
云念喝的有点多。
“江昭, 你出老千!”
“你才出老千呢,明明是你自己不行!”
“你肯定看我牌了!”
“就你那烂牌,一个对子都凑不出来!”
云念喝多了牌品也不怎么滴, 扒着江昭的手就要去看他手中的竹叶牌。
“云小念, 你这是明着出老千啊还看我的牌?”
云念一个赖皮颇为不讲理:“我康康怎么了!”
谢卿礼默不作声将锅中早已煮烂的菜捞起搁置在云念碗中:“师姐, 吃饭。”
云念收回死死扒着江昭的手,乖巧地坐回谢卿礼身边。
她捧着碗可怜兮兮:“师弟,我的灵石都输光了。”
谢卿礼有些想笑,取出一盒灵石搁置在她手中:“没事, 我钱多, 师姐接着打。”
“谢谢老板!”
她两口吃完碗中的菜放下碗又跑到江昭身边:“再来!我有钱了!”
江昭白了她一眼:“行行行,让我看看今日能不能给我们阿楹赚套首饰回来。”
谢卿礼看了眼她搁在桌上的空碗, 默不作声又帮她下了些菜。
云念不挑食,什么都可以吃, 尤其喜欢吃辣。
可他吃不惯这些。
一颗丸子被捞进了碗中, 谢卿礼望着碗中的丸子有些愣神。
苏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身边,对上少年惊愕的眼神后也只是指了指锅中的汤勺:“知道你爱干净, 用公勺捞的, 菌汤的不辣。”
苏楹坐在他身边, 对面是两个不知道吃饭只顾着玩闹的人。
她越看眼眸越弯:“谢师弟,你觉得我和阿昭谁先喜欢对方的?”
谢卿礼道:“江师兄吗?”
苏楹摇头:“不是哦,是我先喜欢他的。”
这倒是出乎谢卿礼的意料, 江昭对苏楹几乎是有求必应,捧在手心怕摔了, 如对待掌上明珠那般。
苏楹的侧脸漫开红霞,望着江昭的眼神格外温柔。
“我之前是个剑修,因为重伤伤了经脉便弃了剑道,从折枝峰拜入踏雪峰,跟着温师叔学习阵法,那时师妹还没拜入宗门,阿昭时常被拉去试炼阵法,久而久之我们便认识了。”
“他以前可真是混蛋,老是惹我生气,可他对我很好,非常非常好,想尽办法哄我开心,我便动心了。”
“可是这小子是个榆木脑袋,怎么都看不出我的心意,还是愚笨地对我好,直到我故意激他说我有个未婚夫,吓得他一夜顿悟,花了好几天打出这玉戒来向我表白心意。”
苏楹抬起手,中指上的玉戒在月色下泛着皎洁的流光。
“那师兄倒真是愚笨。”
苏楹却笑着道:“可不止你师兄哦,你师姐也是这般。”
她示意谢卿礼看向对面坐着吵得火热的两人,他们也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云念气的脸红脖子粗,掐着江昭的脖子俨然要掐死他的模样。
少女的眉眼格外生动,情绪丰富的人一贯藏不住心事,她应当是被江昭气急了,死死按着他的脖子骂着他。
她每天都是这样,非常具有生命力,像是逆境中开出的一朵不败的花。
苏楹说:“谢师弟,喜欢不一定要靠嘴说,行动有时也可以表达心意,你怎知她不是与阿昭一样心动而不自知呢?”
“我相信自己的判断,我也认为你不是单相思,谢师弟,你是有家的人,相信等后年我与阿昭成婚之时,或许你与云师妹也修成正果了。”
他是有家的人。
谢卿礼背着云念走在小径上,前头的江昭和苏楹手牵手并肩走着。
云念喝的有些多,她一向馋嘴嘴上没有把控。
少女紧紧抱着少年的脖颈,红唇搭在他的脖颈处,目不转睛盯着他的侧脸看。
她时不时戳戳他的侧脸,捏捏他的耳垂,如今又开始拉过他的马尾给他编辫子。
谢卿礼也不挣扎,只随着她去。
“师弟,你头发好好啊,又香又滑,竟然还不分叉,你是细软发质吗?”
谢卿礼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却懂得怎么哄她。
“师姐的头发也生的好。”
云念撇嘴,“那可不嘛,做过蛋白矫正的,花了我好多钱呢。”
又是这些他听不懂的话,是她那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