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李衡后来做的，才让我知道什么叫恐惧。

第二十八章

轰隆隆，天空中响起轰雷声，伴随一阵照亮大地的闪电，风呼啸而过，大有暴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

李衡摁起我的下巴，满脸阴戾。

“这么喜欢同容子晋跑，不如废了你的内力，再把你的腿打断！你不是要成为本王的王妃，如此就在本王后院里，一直到老吧！”

我脑子一片空白，瞪大了眼睛，身体不由控制的发抖。

时间回溯，也是在这样万物萧条的冬季，李衡废了我武功，打断了我的腿，让我从此三年，再踏不出破屋。此刻的画面与前世重复，绝情得一如往日。

我眼眶发热，温热的液体滑落，李衡微微瞪大了眼睛，没有反应。

我惊惧的爬起来给他磕头，呼出口的声音不自觉的带着哭腔：“王爷，求您不要，我求您。”

李衡想是听不清楚，他问：“你在说什么？”

我声音不禁大了起来，前世的痛苦、委屈、食不果腹、蛊毒侵入内脏那似万千虫子噬咬的，让人生不如死的痛苦，以及死在冰冷的冬天里。

我慌乱不已，我害怕会重蹈覆辙，再一次死在那破屋里。

我不是圣人，即使死了一次，我也还是怕死的，我不该救李衡，我不该救他吗？他这个人阴狠凉薄，除了皇位，一切对他来说，皆是蝼蚁。他前世对我所做的种种，不就是证明了吗，我总是期待他什么？

我不想管了，我不想救李衡了，他爹要砍他脑袋就让他去砍，反正他同我有什么关系呢！不过一起长大的幕僚。我为了救他，所以死在那破屋里，重来一世，我亦想救他，可他呢？他是怎么对我的，他自己折磨我不说，还让人欺辱我，我又为什么要救他来折磨我呢！

我语无伦次哀求他，声泪俱下：“王爷，求您不要挑断我的手筋，不要让我成为一个废物。王爷，我同您成亲，是为了救你啊，我是为了救你啊……！为什么你要这么绝情，我同你一起长大，命都不要了跟你去边关，您为何要这么残忍。”

“您怎么能忍心，您怎么狠心这么做，为了自己心里那些平衡，看着我被人折辱，甚至屡次折磨我，我为了救你在殿前跪了两日，甚至差点死了！你是怎么对我的，我后悔了，我后悔了，我宁愿不曾认识你，宁愿不救你，让你死好了。”

身体湿淋淋的，好似下了倾盆大雨，我觉得冷，寒气浸透我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我身体颤抖得越发厉害。

下巴被扣住，让我满腔的话，卡在喉咙里。李衡面色阴沉，仿佛地狱里爬出来的罗刹，骸人得很。

他一字一句嗓音低沉，凶神恶煞，危险至极。

“你说什么，曹景，你在说什么？”

在他不断摇晃着我的肩膀，质问我所言是何时，我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再醒过来，四周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腰间横在一条炙热的重物。我微微动了动身体，感觉背后压着一结实的胸膛。

我整个人被他圈在怀里，我怔住了，容子晋又爬上了我的榻吗？

那人的喘息，尽数落在我的头顶，我抓住男人的手臂，推开，却不想横在腰间手臂一动不动。

“还早，再睡会。”

我一惊，昨日的记忆浮现在脑海中，我身体不由变得僵硬。

是李衡，他怎么同我睡在一起，他不是该同曹茹云睡在一起的吗？

这是什么情况？

我咽了咽口水，感觉喉咙干涩得厉害，缓缓道，“王爷请放开我。”

“怎么，你是本王的王妃，不该陪着本王睡。”

我愕然，“王爷，您不是厌恶我。”

“是，本王是厌恶你，昨天你说了什么？与本王一一说清楚，不许撒谎。 ”

李衡再次提醒“若是敢撒谎，本王就惩罚你。”

我叹了口气，“王爷，我昨日，喝多了，自知说了许多胡话，求王爷饶命。”

李衡不喜，冷喝道：“不准转移话题，你说你在殿前跪了两日，同我成亲是为了救我？”

我见瞒不过李衡，于是前世我不能说的，今生不想说的种种道出：“两个月前，您因为斩杀张贵人母子三人，皇上大怒。宣王趁机栽赃嫁祸，抓住了一个西域使臣，严刑拷打，那使臣不堪酷刑，说您勾结西域，逼宫上位。还在您的书房里发现了一张密函，证据确凿，您被判了死刑。”

“我不想你承冤而死，在殿前跪了两日，才能见到皇上。我向皇上求情，望他看您与他父子一场，放了您一命。皇上却不想，皇上说您太过残忍凉薄，亲情对您来说不屑一顾，您在身边，就像一头猛虎，稍不注意，皆有可能反咬一口。”

“皇上咬口不松，我也生气，怒骂皇上同您本是父子，皇上这举动，比您还薄情。皇上大怒，提剑想要杀我，却看我长相，心生了计策。同我提了条件，要我与您成亲，既可以断了您的帝位，又可以饶您不死。”

“于是，我便同意了。”

李衡静默，漆黑的夜色中，不见半点光。

李衡质疑“你说的可是真的？”

“王爷，我们自小一同长大，二十几年的情谊，我怎会欺骗于你。”

良久，李衡断断续续道，“小景，我…………”

叹息一声：“其实你可以在成亲的后一天，就同我讲，我也不至于…………”

李衡未说完的话我知道是什么。

“我想将来也是要走的，您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

“小景，你可真傻啊！”

我暗暗苦笑，是啊！真傻，也许我早些与李衡说，那些刻意的折磨屈辱，也就不会发生了！

我推了推李衡的手臂，“王爷，放开我，我要回家。”

腰间的手臂依旧紧，半点松开的意思也无，“醒来就要走了，你昨晚，一直扯着我的袖口，把我当作你爹，死活不让本王离开。”

我一愣，“抱歉王爷。”

脸上覆上一只大手，捂住我的眼睛：“睡觉。”

“王爷，您知道了我与您成亲的原因，如此我也不想再待在王府，我想回家。”

李衡没说话，我以为他在担心皇上，于是道：“王爷您放心，我会每过几日就回王府，不会让皇上发现端倪。”

李衡没答话，只是静静地抱着我，让我再睡一觉。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李衡不在，想是早已经离开了。

仆人端着水盆走进来，“王妃，奴婢伺候您洗漱吧！”

我有些发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半晌才想起昨晚已经和李衡坦白了，他也没必要再为难我，这才让人给我送洗漱水吧！

我拒绝了仆人给我洗漱，我自己挽留袖口，蹲下洗漱。

洗漱完，仆人道：“王妃，王爷在大殿等您一起用膳。”

第二十九章

我去到大殿，李衡与曹茹云已坐在座位上，李衡正为曹茹云剥橘子皮。

我鞠躬道：“王爷。”

“过来坐。”

我依言走过去，刻意挑了个距离他们较远的地方坐下。

“二哥。”曹茹云看着我道。

我也看着她，“茹云。”

我对她没什么话说，只是说完这一句就没再说话，倒是曹茹云说：“今日的天气不错，难得的出太阳了，用膳过后我们一起出去逛逛吧？”

小时候我是想同他们逛街游玩的，可能是长大了，变了心境，现在我并不想同他们一起逛了。

“娘不久前买了酥油饼，再不吃就烂了，况且我也想回家一趟，过几日再同你们逛。”

曹茹云也不强求，点头：“好。”

李衡把手中剥干净的橘子，一片片地剥下，放在碗里。仆人端着水上前，李衡侧身细细地洗了手，用仆人递过来的帕子擦干净后，才道：“用膳吧。”

我拿起眼前已经盛好的饭，夹起眼前的白菜放入嘴里，用膳的时候，我并不喜欢看别人，所以一直低着头。曹茹云和李衡有一搭没一搭的交谈，感觉到李衡的视线时不时地盯着我看，没一会碗里多了一块鸡肉，我听到李衡说，“多吃些肉，白菜有什么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