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世界中，所有人对顾鹤的评价无一是：年少有为、具有绅士风度、温柔似水。可他自己知道，他不会付出多余的感情花费到另一个人身上，自从他母亲去世后，他的世界仿佛缺了一块，那一块不是别的，而是名为“情感”的部分。

他还是那副温柔的样子，但内心却对任何事情提不起什么兴趣，甚至到了有些冷漠的地步。周围的人劝他早点成家，他也尝试过找过女朋友，恋爱时温柔体贴，无微不至，但却都没有好的结果。前任说他不懂爱，看似一双多情的眼睛里面实则是一片冷漠，她说他是个合格的男朋友，却不是个合格的爱人。

爱。

爱是什么？

顾鹤在母亲过世后经常琢磨这个问题。他不明白。母亲的过世给了他莫大的悲痛，以至于他不懂爱，也不会爱人。

到了这个世界，他原本只是单纯地认为这只是个拯救原主的任务，却没想到……真正被拯救的，除了“顾鹤”，还有顾鹤。

顾鹤长舒一口气，又望向了床上的宋清一，忍不住笑了笑。

如果明天他想起来了这一切，一定会害羞得脸红到爆炸吧。

暂且先保管好这个小秘密吧。

顾鹤想。

他没有松开宋清一的手，站起身来弯腰在宋清一的额间亲了一下，“就当作你亲吻我的回礼了。”

“晚安，一一。”

……

人真的很奇怪。

宋清一不止一次地觉得。

他不会对别人口中一表人才的alpha有好感，不会对人气很高的男高alpha脸红，不会对成熟多金的成功人士alpha有过多注意。相反，他会对别人口中平庸且没有一点魅力的beta有好感，会对温柔体贴的beta有过多注意力，会对beta偶尔流露出来的认真模样而脸红。

他觉得爱情这个东西真是奇妙。

它是突如其来的，又是长期积累的。

比如他对顾鹤的喜欢，是在每一次顾鹤给他分享天空与歌曲中积累的，是在每一次他和顾鹤出去吃饭时积累的，是在每一次他多了解顾鹤的过程中积累的。

它又是突如其来的。比如在他即将被烫伤时，顾鹤救了他，宋清一说不准这算不算一见钟情。比如在人工湖边偶遇顾鹤，见到他孩子气的一面，心里偷偷把对方摸小猫的画面收藏进心里。又比如在他哭泣时，顾鹤给予安慰与拥抱时，宋清一第一次无比庆幸对方在自己身边。

在和顾鹤的相处中，宋清一常常会忘记对方是beta，因为对方所展现出来的魅力并不是大众眼中的beta所能具备的。

陈筠曾说过，AO之间有着信息素的牵绊。有的时候，匹配度高的AO情侣之间并不代表有爱情，更多的是信息素在作祟。换句话讲，就是信息素代替了心去选择了爱人。

那不是爱。

宋清一也十分庆幸，他庆幸顾鹤是个beta，那就说明二者之间没有信息素的羁绊，任何情感都是由心发出的。

包括喜欢，包括爱。

没有什么信息素在作祟，没有什么匹配度，没有什么AO绝配，他就是喜欢上了顾鹤这个人。

beta也没关系。

宋清一就是喜欢。

顾鹤总让他想起小时候和外公一起看过的月亮，月亮触手可得。

只是，月亮真的是属于他自己一个人的吗？

他猜不透顾鹤在想些什么，他也曾迷茫，也曾害怕。在一个失眠的夜里，他回想着和顾鹤的点点滴滴，看到顾鹤刚发的“晚安”，他突然就想通了:哦，原来我是喜欢他啊。

他想通了这个问题，又陷入了另一个问题:继续做朋友还是表白？

当他把这个问题转述给陈筠时，陈筠白了他一眼，说道:“暧昧期才是最美好的。”

宋清一决定和顾鹤再暧昧一段时间，他会努力让顾鹤爱上自己。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一次醉酒却让顾鹤知道了他喜欢对方。

……

宿醉的感受并不好，头疼得像要裂开。这是宋清一醒来的第一感觉。

他的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张了张嘴，发现喉咙干得有些疼，一扭头发现了放在桌子上的蜂蜜水，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做的。

他扯出一抹笑，拿起水杯喝了几口。水还是温的，说明顾鹤没走多久。

他刚找到手机想要给顾鹤发消息，卧室门就被打开了，他一抬头，便和顾鹤的眼睛对上了。

顾鹤看着对方呆不拉几的样子，又想起昨晚的事，咳了咳，说道:“醒了？”

“嗯。”宋清一点了点头。

宋清一没忍住，又开口:“你一直没走吗？”

“想等你醒了再走。”顾鹤看着对方，除了呆愣愣的样子，没什么不对劲的。

宋清一抿了抿嘴，想回想起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脑子却疼得无法思考，“抱歉，我喝醉了，记不清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了。麻烦你照顾我了。”

见过了昨天晚上撒泼的宋清一，看到面前这个礼貌的宋清一，顾鹤有些想笑，“你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宋清一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自己表白了？自己胡言乱语了？自己做了什么事情惹顾鹤不高兴了吗？

看着对方慌乱的表情，顾鹤想要调侃的心情不变，“大概就是……有些人不想让我叫他宋老师，而是要叫他……一一。”

“是不是，一一？”

宋清一的脸“腾”得一下变得通红。

第二十八章 父亲

宋清一并不怎么喝酒，喝酒的次数少之又少，喝醉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自从有一次他喝醉后抱着陈筠胡搅难缠后，陈筠便不再让他喝一点酒。陈筠的酒量很好，一般二人出去，陈筠会给宋清一点芒果汁西瓜汁酸梅汁，但不会给他点任何种类的酒。

也不知道是不是脑抽了，昨天晚上自己竟主动提出喝酒，更可怕的是，他喝醉后会断片，醉酒后的记忆会在未来的某一天被记起。这样说是有科学依据的，在和陈筠一起吃饭后喝醉的那一次，他忘记了自己干了些什么，忘记自己抱着大树哇哇地乱叫，忘记自己蹲在马路边当蘑菇，而这些尴尬的回忆在那次的第几天后突然闯进他的脑子里。

这次喝醉后亦是如此。

在顾鹤喊他“一一”的一霎那，宋清一的脑子里似乎闪过一个画面——自己在顾鹤背上，不屈不挠地骚扰对方：“再叫一遍嘛。”

“我……”宋清一想要解释，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时有些词穷，半天又憋了一句：“我还做了什么事吗？”

顾鹤看着对方的模样，撒了谎：“没有，除了让我叫你一一，没有别的了。”

“真的吗？”宋清一似乎松了口气。

“不过……”顾鹤拉长了尾音，宋清一心里那块还没落地的大石头又升了回去。

“不过你邀请我去猫咖看小猫。”顾鹤憋住笑。

宋清一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幸好自己没说一些自毁形象的话。

看到omega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顾鹤在内心暗笑，又突然想到厨房里还有粥，便说道:“先起来洗漱，洗漱完吃早餐。”

宋清一点点头，头上的两根呆毛随着他的动作摇动，显得呆极了。

顾鹤的目光停留在对方的两根呆毛上，上前用手揉了揉，“快起来吧。”

说罢，自己倒不好意思地离开了，只留下脸还红红的omega坐在床上发呆。

半晌，宋清一才双手捂住脸，又抬起头，揪起自己胸前的衣服，嗅了嗅，喃喃自语:“应该不臭吧？”

他起身下床，快速去浴室洗了个澡。

刚从浴室里出来，头发还是湿的，他便闻见了一股小米粥的味道，他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朝餐厅走去，桌子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小米粥，顾鹤却不在这里。

厨房里传来声音，他探头一看，顾鹤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

他并没有先进厨房打扰对方，而是拿出手机偷偷地拍了张顾鹤的背影。